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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部分

心,脈脈相訴,一時身如妙音,繚繞不絕。

天地悠悠,多少春秋。

千古興亡,日月洪荒。

時光在她指尖流轉,年年歲歲,長情短恨,唯有琴心可傳。她恣意傾彈著,任由琴絃牽引,乘仙槎遊天河,攬九天之星月,洗歲月之塵沙。

良久,霽月從空靈的夢境中清醒,指法轉為吟猱,曲聲漸漸清微飄逸,讓人復歸平靜。

待此曲嫋嫋而止,久久無人動彈,席間諸人想起太多過往,多在偷偷抹淚。霽月亦凝神獨坐在殿前,忘卻了天上人間,彷彿一生匆匆過去,寄身在樂曲中,竟不知今夕何夕。

桫欏鬆開了手,千姿驀然驚醒,徐徐吐出一口濁氣。

“此曲足可傳世!鈞天,好一曲鈞天!”

八音頹然跌坐,他心底再不服輸,終是明白自己比不過霽月,不禁顯出灰敗的神色。身邊的樂工噤若寒蟬,見他神色難堪,暗自退避三舍,無人敢靠近八音。

紫顏不知何時出現在錦樂廊中,望見他頹喪的樣子,輕輕開口道:“勝過你自己便好。”八音矜持一笑,辛苦地壓下心中惱怒,“我是北荒最負盛名的大樂師,我不能輸。這不僅是我的顏面,也是王上的臉面。”

“縱然你比得過她,也未必是天下第一。”紫顏斜睨了眼看他,“人外有人。”

“你難道就輸得起?”

紫顏微微一怔,如一株迎風笑的夏花,眸中皆是朝氣。

“從前不想輸,如今,輸贏不在我心中。勝又如何?敗又如何?若能遊於藝中,恍悟真趣,則勝負如浮雲。”

“你不做官,自然說得輕巧。”八音想到玉翎王,變了顏色。

紫顏肅穆的臉上,有哀憫之色,“你也知道你是王上的臣子,而她,是王上的貴客。”

八音瞳孔一縮,知自己懵昧中犯下大錯,冷汗淋漓。想到紫顏特意過來招呼,強整笑容道:“多謝先生指點。”紫顏拱手相辭,八音恭敬送他半程,容面恢復了光彩。

殿前有伎人吐火為戲,寶焰沖霄,吸引各席上視線。諸師看得喜樂,只側側留意到紫顏走回,悄然相詢道:“你去罵那樂師了?”紫顏微笑,吐字生香,“我是那樣的人嗎?”側側斜睨他一眼,“是,你是厚道人。”

紫顏輕笑道:“盛典未至,我不想霽月與人結怨。”側側偷眼瞥了王座上一眼,“你是不想千姿難堪吧?”紫顏笑而不答,側側想起舊日,他從不怕沾惹恩怨,凡事憑心而為,如今卻像是桃源裡走了一遭回來似的,一味要和解為上。

八音那個人就算惡懲也不過分,如今這勸誡,是否能讓他回頭?

此時,霽月翩然落座,諸師紛紛稱讚琴曲玄妙。霽月強不過眾人打趣,飲了兩杯,螢火便來替她擋酒。席上熱鬧之極,殿前也鋪排開浩大場面,西域塔穆措的使團上場。

一個衣飾寬大古怪的胖藝人,站在一張白色大幕前,鞠躬為禮。一聲鼓響,他右手點在白絹上,一道紅色的細流自指尖湧出,妖嬈地在大幕上流動穿行。

桫欏訝然掩口,“這是幻術?”千姿愛她顰眉思索的樣子,難得她也有不知悉的事情,故意賣關子道:“不是,你且看下去。”

諸師饒有興致地觀望,長生眯起眼看了半晌,小聲道:“那是什麼蟲子?”紫顏笑道:“這是蟻戲。”長生恍悟,見紅色的螞蟻如行軍佈陣,列成幾個方陣,整齊書寫出一個“王”字,忍俊不禁地道:“這螞蟻也聽懂人言麼?”卓伊勒在旁不以為然,“必是用了蜜糖什麼的,算不得出奇。”長生張眼看白絹,似乎並無花頭,目不轉睛盯牢那位藝人。

胖藝人微微一笑,幕布後吊起七隻料絲燈,瑩瑩光芒射目,把白絹照得雪亮。

“螢燈?蒼堯這種地方,會有螢火蟲?”姽嫿不覺奇道。

“季節也早了些。”紫顏注目胖藝人,舉止從容不見生澀,非是尋常人。

此時胖藝人左袖一揮,又一群黑色的螞蟻列隊而上,氣勢洶洶朝紅螞蟻逼近。兩隊螞蟻迎面廝殺隊形,不斷變幻,那個“王”字便由漫漶難識,漸漸組成一個紅黑相間的“帝”字,觀者無不拍掌。

胖藝人雙袖一揚,袖中各掠出一隻巴掌大的彩蝶,蝶背上坐了兩個熠熠發光的小人,朝白絹幕布飛去。光影把那兩個小人投射在幕布上放大了,竟是一男一女,頭上分飾皇冠與鳳冠,宛如仙靈。眾人看得目眩神迷,諸師不覺叫好,姽嫿歪了頭對紫顏道:“喂,我怎麼想起夙夜那個妖怪了,這不會是靈法師吧?”

“不是,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