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又俯拾皆是,這種筆力是需要逐漸養成的。
所以對我而言,《魅生》最有趣的地方正在於作者與文字的共同成長。不禁想象如果市場再穩定成熟一些,這個故事應當更加綿密,與讀者有更多的互動。它應當是一種青春記憶的載體(比如《哈利·波特》系列)。再進一步說,如果把《魅生》系列按故事順序加以排列,馬上可以看出它一直著力處理的成長問題:無論是紫顏的“求生”還是長生的“求真相”,無論是夙夜的“求道”還是諸位大師的“求精進”,他們對抗的無非是如刀的時光——《十師卷》與《鳳鳴卷》相比,已基本可以看做是“二代目”了,而楚惜刀並不迴避這個問題。這才是理想主義的大文章——世易時移,不變的是這些匠人們前赴後繼地追求理想,而有紫顏在場,甚至歲月也無法改變他們的容顏。
【做為跋文的結尾】
若干年前我在《九州幻想》做過一段文字策劃,後來也堅持了四年左右的評刊和書評的寫作。以那個時候的精力,還是得以覆蓋絕大部分的幻想文學的。翻了翻自己的豆瓣頁面,大量的時間都貢獻給了南北九州的Mook。在這個過程中不小心混入了沐靈國這個“帶有乾親性質的黑社會組織”,在“東宮只認小輩,西宮只認長輩”的殘酷邏輯面前只好入了東宮,與楚惜刀結拜姐弟,名列東宮國舅團(一共有十三位國舅之多,咳咳)。隨後在楚惜刀寫《天光雲影》的過程中持續為她提供秘術設定的諮詢,就這麼慢慢熟悉起來。因為寫評刊的關係,楚惜刀的文章也是讀過絕大多數(比如有些讀者可能不知道的《魅死》),對她的風格還算比較瞭解。
不過按慣例寫跋文或者序言需要以吹捧為第一目的,而我“死學院派”的名聲在外,所以最終寫了這麼一篇評論分析式的跋文。我覺得我與楚惜刀的對話關係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她並不排斥理論的介入。這在幻想文學圈是很少見的。無論是文化研究理論、敘事學還是神話-原型批評,以及算不上理論的電影編劇技巧,楚惜刀皆可信手拈來倒轉成文。這種方式為很多作者所排斥,但是結果讀者也能看出來——作者如何成書是他自己的事兒,重要的是作品的實際效果。楚惜刀顯然是不滿足只寫通俗小說的,這不是我的刻意拔高或者肆意吹捧,而是她的訴求使然。我認為在跋文中指出這一點還是很有趣的一種嘗試。最後的一個段子則是,這篇跋文的寫作過程仍是與楚惜刀的一種互動,寫完一段分析便發給她看,常常得到的反饋是“咦,你怎麼知道我是這樣想的!”大約這是一個作者對評論者最高的讚賞。其實說穿了也無非是“共享一種情感結構”,我只是在此做一個提示,楚惜刀的書當然確實是通俗小說,但它確實不止一種讀法。
後記:十樣蠻箋紋錯綺
這是一篇重寫的後記。
小時候寫作文,敘事文是我最喜歡的,寫到抒情散文就有點程式化,議論文最是乾巴巴沒什麼激情。偏偏後記一般被我視作散文隨筆類,正是我極不擅長的。記得上回《魅生》前四卷初版,我對編輯暖暖說,我不會寫後記怎麼辦?她說,後記就是很隨意地與讀者間的交流,怎麼寫都是可以的。
那是2008年6月,時光飛快地流逝了四年。
《魅生》前四卷出版後,我有了孩子,開始忙碌熱鬧的生活,斷續寫作二十年的“大坑”《明日歌·山河曲》終於結集出版,從工作多年的廣告公司跳槽換去新東家,而後今年為寫《十師卷》辭職成了“坐家”……遠遠繞了一大圈,最終又回到原地,開啟塵封的寶盒,看那些熟悉的面容留在原地對我微笑。好吧,這種詩意純屬我的想象,或許故事裡的人物和故事外的讀者一樣,對涅槃卷的結局怨念不已,而我心心念唸的卻是《鳳鳴卷》裡未能盡述的十師風流。兩相結合下,就有了《十師卷》的誕生。所以,我多少算是完成了當初後記裡的心願,像《陰陽師》那樣隔上幾年,再續前塵。
“十樣蠻箋紋錯綺”出自辛棄疾《賀新郎·賦海棠》,開頭這樣寫道:“著厭霓裳素。染胭脂、苧羅山下,浣沙溪渡。誰與流霞千古醞,引得東風相誤。”我祖籍浙江諸暨,雖然只有過年偶爾回去住幾天,但不妨礙我執著地在籍貫裡寫上這個地名,這使我看到“浣紗”兩字就格外親切。寫文如浣紗,洗去衣垢,點染流霞,最後一擲驚風雨——我始終有著這樣的期許,於是從開始提筆的這十六個月以來,查閱十師相關的諸多典籍,以每天平均七百字的速度緩慢爬行,越寫越讓我明白寫作與易容等技藝一樣,磨鍊至巔峰有太多路要走。我充其量是初入門的學徒,想要達到長生乃至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