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眼,頭卻被魏郯按住,重新帶到懷裡。&ldo;今日璧臺上好玩麼?&rdo;他問。&ldo;好玩。&rdo;我乖乖答道,心裡還轉著方才魏郯的話。魏郯出面,把喬緹嫁給那個姓岑的倒黴蛋,舅母的念頭就斷了。更重要的是,魏郯不想納妾……&ldo;哦?何處好玩?&rdo;他冷不丁又問。我的思緒被打斷,眼睛一轉,討好地說:&ldo;夫君今日甚威武,三言兩語就將場面壓了下去。&rdo;&ldo;嗯?&rdo;他看看我,片刻,唇角抿了抿。&ldo;將來這些事會更多。&rdo;他望著帳頂,低低道,&ldo;父親太急。&rdo;我訝然,正要說話,門外忽而傳來&ldo;咚咚&rdo;的叩門聲。&ldo;大公子!&rdo;一名家人在外面說,&ldo;丞相頭風又犯了,夫人請大公子過去!&rdo;魏傕的身體健壯,唯一的病是頭風,征戰思慮落下的病根,經久不愈。去年伐譚大勝之後,魏傕好幾個月都沒有再犯,這回頭風復發,卻比從前任何一次都嚴重。一連幾日,魏傕頭纏錦帕,臥榻休養。許是病痛難受,他的脾氣很暴躁,服侍之人稍有不慎,就會惹得他怒目痛罵,連郭夫人也遭了好幾回。唯一沒有被魏傕得罪的,是太醫倪容。他五十多歲,一直以來,魏傕的病都由他醫治,府中上下待他十分客氣。&ldo;丞相晨早又未進食,如何是好。&rdo;郭夫人滿面愁容,垂淚道。&ldo;丞相此番發病,乃是近來暴飲所致。夫人莫急,先以粥食緩緩將養便是。&rdo;倪容安慰道。郭夫人道:&ldo;如今丞相性情暴躁,我等勸食,只得他一頓好罵,可近前者,唯太醫而已。&rdo;倪容沉吟,頷首道:&ldo;如此,夫人可將膳食交與某,待某呈與丞相。&rdo;郭夫人這才面色稍解,與倪容道謝。此事經由倪容,果然好辦,魏傕終於肯用膳服藥,頭風也漸漸好了起來。自從魏傕臥病,他手上的事大多落在了魏郯身上,整日忙碌不見人影。我則接了郭夫人的事,從早到晚無所間斷。與此同時,我還與李尚商量著開闢藥莊的事。所謂藥莊,顧名思義,乃是專事藥材種植之所。過去在長安,好些藥商自己建藥莊種植些易得的糙藥,不但可省去收購運費等諸多成本,還能保證貨源。後來戰亂,田土都無人耕種,這些藥莊也就荒廢掉了。前些日子在長安,我聽到魏郯和部將談論糙藥之事,便萌生了做藥莊的主意。據我所知,去年魏傕與譚熙大戰,軍中用於止血和腹瀉等急病的藥物十分緊張。連年征戰,無論朝廷還是民間,對藥材的需求越來越大,而鄉野中的糙藥卻越掘越少,即便是車前糙茅根這樣的尋常之物,從前一文不值,如今也要兩三錢才能買到一斤。我對李尚說出這主意之後,他十分贊同。從前的藥莊,雍都郊外也有幾個,懂得種植的藥人也不難找。如今世道艱難,城中的藥商大多保守不敢投錢,這生意雖然能做,卻無人嘗試。我之所以下定決心,一是去年分給李尚的那三成盈利,他說什麼也不肯要,與其閒置,不如投出去;二是延年堂如今生意雖不錯,我卻對它的前景不看好。天下群雄割據,各地的貨運朝不保夕。去南方的通路一旦阻斷,延年堂失了貨源,也就無錢可賺了。相比之下,自己另闢藥莊,是一條更穩妥的路。李尚辦事依舊雷厲風行,沒多久,他就來信告知,說已經在城外找到了一處荒廢的藥莊,也物色好懂得種植的藥人,只等屋舍修葺好,就能培育藥苗。&ldo;夫人,如今丞相臥病,何不教蔡讓獻些補藥給丞相,說不定丞相歡喜,賜下些好處。&rdo;阿元如今也心思活絡起來,笑嘻嘻地說。我想了想,搖頭:&ldo;醫治之事,好壞難說,且這生意牽扯過大,謹慎為好。&rdo;阿元覺得有理,點點頭。不想,此言竟似佛讖,沒過幾日,魏傕突然將倪容抓了起來。罪名正是與藥有關‐‐倪容在魏傕的湯藥中下毒,意圖謀害。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支援~☆、上巳(上)我沒有見到倪容是怎麼被抓的,只聽周氏她們議論的時候得知了大概。自從魏傕頭風復發之後,日常用膳用藥,皆由倪容親自打理。魏傕愛吃羊ròu,府中有專門養羊的羊圈。事發那日,家人將他用剩的藥渣倒去羊圈裡,羊吃了之後,竟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而死。家人大驚,忙將此事報知主人,魏傕正要服下湯藥,堪堪撿回一條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