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言不顧身懷有孕,堅持在皇太后床前侍疾。衲敏發狠:“我一個老婆子,就是這會兒死了,也是喜喪。你要好好的,一天到晚陪著,我也不說什麼。這會兒使什麼性子?回去歇著,我身邊又不是沒人。橫豎,你姐姐還在呢!還怕她不孝順我不成?”
謹言還要再說,衲敏直接下懿旨,命皇后以下,包括皇后,公主王妃誥命夫人,但凡有孕者,皆不得前來皇太后駕前。甚至明說,就是自己死了,也不準皇后、醇親王妃守靈,免得衝撞了,於她們母子不利。
弘琴見母親發怒,謹言急的都快哭了,急忙笑著過來調和。拉著謹言埋怨:“主子娘娘,皇額娘這是心疼你。你不知道,當年聖祖病重時,小寶哥哥還在娘肚子裡。就是那時候,跪拜請安侍疾,一堆堆規矩下來。哥哥出生時,才難產的。差點兒沒把當時的皇后給搭進去。你呀——就聽皇額孃的話,回去。你放心,宮務交給我好了。我保證,管的一點兒不比你差。”
說著,扶著謹言就往景仁宮送。一面走一面嘀咕,“怎麼皇后都愛住景仁宮。坤寧宮那是擺設嗎?”
看著她二人走遠,衲敏長出口氣,叫來籽言,“取筆墨來。”遺囑——也該改改了。
太后病重,雍正起初還不怎麼當回事。這麼多年,太后幾乎每隔幾年,就病一回。每回都嚇死人,結果不還是好好的?於是,閒著沒事,除了陪衲敏說說話,就是到書房對著地圖琢磨,走那條路去遊玩。呃,不,是巡視民間。
正月初八,年貴太妃剛跟著懋貴太妃搬到寧壽宮,就得了孃家訊息:年羹堯於今日凌晨無疾而終。
年妃不敢大哭,躲在自己屋裡流淚。
懋貴太妃坐在大殿上,看年妃難過,不由唏噓。再自己,已經頭髮花白,不知還有幾年活頭,心中感慨,不得安寧。正當她二人心緒不定之時,宮外小太監飛奔進來,對著懋貴太妃撲通一聲跪下,“貴太妃,五公主請您去仁和堂,太后娘娘——您快去!”
懋貴太妃畢竟年紀大,經過事,一聽這話,立刻明白,太后八成是不好了。當即叫來宮人,趕緊找出一套素淨的旗袍換上,坐上轎子,直奔仁和堂。
到了仁和堂,奴才們都在外頭廊下伺候著。懋貴太妃顧不得通報,當面問王五全,“太后娘娘呢?五公主可在?”
王五全趕上來,扶著懋貴太妃直接進去,嘴裡小聲說:“太后娘娘在,五公主和淑慎公主都在一旁伺候著呢。主子娘娘有孕在身,五公主不敢打擾,這才勞煩貴太妃您。”
懋貴太妃擺手,“什麼勞煩不勞煩的,快領我進去。”
一進門,就只見籽言領著幾個大宮女,紅著眼立在槅門外。珠簾半卷,淑慎公主坐在簾內,五公主側坐在炕上,守著太后,不敢離開半步。
再看太后,氣若游絲,似乎已經沒有意識了。
懋貴太妃大吃一驚,上前施禮,知道太后不能回應,直接站起,冒犯上前,一摸太后脈搏,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跳動了。
當即就急了,對著淑慎公主埋怨:“太后都這樣了,五公主年紀輕,沒經過事兒。你怎麼不說去請太醫?”說著,張羅人去太醫院。
淑慎公主滿腹委屈,只得說明:“不是我們不請太醫,是皇額娘不讓。”
“什麼?為什麼呀?”懋貴太妃一面叫來籽言,找出好衣服給太后預備著,一面拍拍五公主後背。這孩子,自從進來,就沒見她眼珠子轉過,不會魔怔了?
淑慎公主搖頭,想哭又不敢,“皇額娘說,生死有命。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不請太醫,皇阿瑪不會怪罪。若是請來太醫,沒有治好,皇阿瑪一定會發作太醫。皇額娘不願因為自己,而連累了太醫們。”
懋貴太妃扶額,“那也得看吶。快去請,出了事,本宮照看也就是了。”
早有太監聽到貴太妃吩咐,急奔太醫院。
懋貴太妃屋裡,只有兩位公主,又問:“通知皇后了嗎?和親王、醇親王、成親王府裡呢?都告訴了嗎?”太后急著嚥氣,別人還好,皇后可是不能不來。
淑慎公主搖頭,“皇額娘下嚴旨,有孕命婦,包括皇后,不得前來。九弟妹那裡,也沒告知。”
懋貴太妃點頭,“太后還是那麼替人著想。罷了,皇后和醇親王福晉不來就算了。橫豎,也不差這一會兒。皇上呢?太上皇呢?可說了?”
弘琴見問,抬頭回答:“皇上在乾清宮與眾大臣議事,不敢打擾。皇阿瑪那裡——我們不敢說。”說著,眼淚便滾了下來。
懋貴太妃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