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華想說,那時鳳棲入誅仙陣多多少少也與皇子墨有關,這些舊事都如籠了迷霧,若不說清道明……頓了頓,思及蘇窨心思,終是一字未言。
一局正鬥得酣暢,鳳棲從門外進來,端著茶水,笑吟吟地道:“我聽小乖說有客來訪,沉筱之說是我舊友,特意過來瞧瞧。”
說話間已至跟前,抬手拂袖斟茶,動作流暢,絲毫不滯。她從來毛躁,何曾做得這樣細緻?
桃華愣了愣,問蘇窨:“她何時改了性子?我在墨夷哪兒瞧見她時,她還不是這樣。”
鳳棲將茶遞至桃華、蘇窨手中,凝眉請問:“你就是桃華上仙罷。你說的……墨夷,是何人?也是我的舊友麼?為何從沒聽蘇窨提起?”
蘇窨接過茶,抿了一口,將話頭輕描淡寫帶過:“你舊友多了,哪裡一一說得過來。你出去後,小仙們送了新鮮瓜果來,都擱在廳裡,你去嚐嚐味道如何。”
鳳棲聽了,即刻棄了茶具,不等蘇窨說完,一溜煙跑得沒影。
桃華卻久久未回神,身子一動,手觸及方才鳳棲斟的溫茶,這才問道:“她為何不記得墨夷?”
蘇窨淡淡道:“她為何一定要記著那人?她如今是鳳棲,可不是什麼洛白。”
桃華心中暗歎,以為蘇窨為了私心,竟封了鳳棲這四年與墨夷的記憶。雖能理解這人苦情,卻萬萬不能接受。
蘇窨瞧他神情便猜出他心中所想,卻不解釋。鳳棲之事,不是他所為,到底與他脫不了關係,誰動手又有何差別。
“她如今這樣也很好,你不須替她操心,我待她,只會比那人待他更好。”
話已至此,桃華還能如何?
皇子墨、蘇窨、鳳棲,皆是世間不凡,卻都為了一個情字,落得如斯境界。所愛之人不屬於自己,縱你有通天本事,亦只能無可奈何。他們雖是強者,偏偏看不透這一層,直至墮入深淵,不可自拔。
搖了搖頭,棄了棋局,桃華站起身,語氣似是悠長輕嘆,也不知是為了他們三人之中的誰,或是都在其列,道:“當年鳳棲入誅仙陣前曾找過我,將她的赤朱槍交予我保管,她說有朝一日她會親手取回。她從不妄言,所以我猜,她或許留了什麼後招,那槍……你得了空,好好研習研習。”
說罷就要走,到了門口又頓住,再道:“那時鳳棲還同我說過,於你,她終是有愧。我想,你這份心她裝著不知,實則是不能接受,既不能接受便只好逃。”
聞言,蘇窨如被駭浪所卷。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卻如此選擇,究竟差在哪一點?
手下一動,棋盤上的黑白兩色齊齊浮到半空,蘇窨放聲一吼,又都化作齏粉。窗欞偶有清風拂過,滿屋粉末紛紛揚揚,哪裡還分得出墨白,混到一齊,都成了浮塵。
龍宮喜宴
連著幾日,原本人跡罕至的雲棲益發熱鬧起來。工匠們修繕完畢百笑宮鳳棲便搬了過去,絡繹不絕的訪客,幾乎把新砌的門庭踏平。鳳棲不甚其煩,索性躲到南春樓避難,好在雲棲有蘇窨這個萬能管事,和和氣氣親親切切將一干仙君哄得舒暢,這才沒折了雲棲的面子。
而鳳棲,坐在南春樓的二層,哼著小曲,品著香茗,過得萬分自在。正昏昏欲睡之際,樓下傳來一陣吵鬧聲,少頃,嘈雜之聲大甚,伴著瓷器落地,刀劍相接。鳳棲探了身子往下看,不得了,居然有人和沉筱之鬥了起來。那人穿得花花綠綠,一件長袍上恨不得把所有顏色都染上,腰間繫著根五彩腰帶,上墜繽紛玉石,頭上用一個玉麟冠束著,發墨如漆,面如,美玉,一雙眼清清澈澈,宛如夜空裡的明星,不知為何竟與鳳棲有幾分相似。然則,此人臉長得不差,奈何一身的打扮——真像一彎移動的天虹,形形□,看得人眼花。
鳳棲只以為沉筱之有難,趕緊從欄杆上翻身躍下,小乖倒抽一口氣,再一看主子在地上滾了滾,旋即站起,並無大礙,這才微微鬆了口氣。才想喊一聲主子別上前添亂,人家夫妻打情罵俏別擾了他們興致,哪知話沒出口,鳳棲早巴巴趕了上去接招。
沉筱之見有人相助,鬥得更加歡暢,手中招式轉瞬換了十來下,加之鳳棲沒頭沒腦的亂來,對戰那人一時慌了,定睛一看,不由大撥出聲:“鳳棲!”
鳳棲聽那人喚出自己名字,心忖他定是自己舊友,遂停了一下,仍是一臉戒備,反問:“你是?”
那人似是想到什麼,並不答話,只說:“你怎麼在這兒?”
沉筱之也頓了下來,冷笑一聲,拉過鳳棲藏於身後,道:“她如今是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