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手指無意識地捻動著草莖隨口回道。
伯瓦爾心裡的困惑更甚——她是怎麼知道這個時間是他平時練習的時間?是隨口一說嗎?還是……?
他不動聲色地說道:“嗯,今天有幸去和血精靈的血騎士們切磋了一下——同樣是使用聖光之力,血騎士們駕馭聖光的原理似乎和我們全然不同,讓我十分好奇。回來剛好路過這裡。看見你坐在這裡發呆似乎有心事的樣子,就過來看看你。”
聽了伯瓦爾的解釋,希亞下意識地抬眼看了眼血精靈的駐地方向。從那邊回人類營地的話。可完全沒必要經過這裡啊……而且,即使這裡再怎麼屬於和平地帶,以伯瓦爾的身份,一個隨從都不帶的跑去敵對營地還是去切磋……這樣的事情也太冒險了吧。
希亞幾乎想把這些說出來,但話都到了嘴邊她又努力地嚥了下去生硬地改了口。“伯瓦爾大人還是自去忙吧。”她的眼神與伯瓦爾的相接但頃刻逃般地躲閃了開去。希亞低了頭,專心地看著手裡的草莖。
伯瓦爾看著她似乎神情專注地側臉,心裡總是有種微妙難言的感覺。
說起來。直到現在伯瓦爾自己都覺得這件事情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蒂芬死去時,因為悲傷和自責,他自請處分閉門思過沒有出席蒂芬的葬禮。因此他並沒有親眼看見蒂芬是如何火化下葬的。可是蒂芬的葬禮是由她父親的親手主持的。所以伯瓦爾從未想過蒂芬會以被遺忘者這樣的姿態重回人間。
如果說他和蒂芬之間的那份靈魂契約還在的話,那麼伯瓦爾也不會這樣猶豫不定,因為作用於靈魂的契約是不會因著對方的外表改變而改變的。可是,他的靈魂契約卻消失了……像從前沒有存在過一樣的消失了。這最有力的證據已經起不了作用了。
所以伯瓦爾只能捫心自問。可是。真的太像了。看著希亞的側臉。她是那麼的像蒂芬,神態、動作連一些她自己可能都沒有注意過的小細節,都是那麼地和記憶中的蒂芬重合了起來。尤其是她那雙瞳色已經與從前截然不同的眼眸,依然是和從前一般的清亮動人。伯瓦爾幾乎在心裡就已經確認,她就是蒂芬。可是,他不敢……他不敢也不能做這樣的確認。
如果她真的是蒂芬,她現在這樣的身份,將如何自處呢?
她那位父親。是絕不會承認自己的女兒以這樣的姿態活著的。搞不好第一個要殺了希亞的人就是他。
而瓦里安……瓦里安會接受這樣的她嗎?伯瓦爾的心裡無來由地一疼。但至少,伯瓦爾可以肯定的是。暴風城不會接受的!整個人類社會都不會接受。所以,伯瓦爾不願再去深思瓦里安會不會接受她。他下意識地放任自己逃避了這個問題。
希亞就是希亞,不會是蒂芬。這就是伯瓦爾下的結論。雖然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結論是他自己在騙自己。
許是因為伯瓦爾一直沉默著沒有回答她的話,希亞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復又低下頭去。如果伯瓦爾就這樣呆在這裡的話,她也沒什麼立場非要不許他呆在這裡。可是,和伯瓦爾一起,她真的擔心,自己會不自然地露出馬腳。到時候,伯瓦爾會是什麼反應呢?
最好也不過是和瓦里安一般,當她是陌路人一般地放手吧……
兩個人都是心事重重,但是卻誰也沒有起身離開。
伯瓦爾想了想,選了個眼下還算合適的話題。“我聽弗丁大人說,希亞你要和我們一起去納克薩瑪斯?”
“嗯。”
“那很危險。”
“我知道。”
簡短而冷淡的回答讓伯瓦爾的心裡有些忐忑,他張了幾次口,終於說道:“我聽說,希亞你是牧師。”
“嗯。”
這算是又一個巧合嗎?伯瓦爾暗自想道。希亞和蒂芬都是牧師。
自從知道了希亞的存在後,伯瓦爾就悄悄多次旁敲側擊過希亞的身份來歷。可是銀色黎明裡沒有人知道希亞的過去。最多也就是有人說希亞似乎是弗丁大人帶來銀色黎明的。可是讓伯瓦爾去問弗丁……伯瓦爾心裡清楚,弗丁也是頭老狐狸。如果希亞真的不是蒂芬倒也罷了。如果她真是蒂芬的話,他絕對不可能從弗丁的嘴裡套出半個字來。也就是說,他問弗丁也是白問。
“那你知道我也會去納克薩瑪斯嗎?”
“我聽弗丁大人說了,聯盟那邊是由你帶隊。”
“我是防禦騎士……”
“我不會讓你倒下的。”希亞終於抬起頭看向他,笑了一下,眼神認真。
伯瓦爾一瞬間只覺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