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西瓜惹得嗎?別人家哪有又是瓜又是湯的?更別說咱家的餅子啊,饅頭啊都管飽,又沒人在吃飯時像看賊似的盯著,每每多出幾個就有人偷偷帶了家去咱們也只當沒看見罷了。他們吃了咱們的嘴軟,哪裡還好意思不賣力氣?等下回再僱人的時候,你看吧,不定多少人想來呢!”
方勝也看著杜仲平笑,老實說,杜家這兩個人真是心好,可是又有分寸,絕不越出大格去。既體貼了人,得了好名聲,又不會被人欺以良善,這樣的人家誰都願意來往的。方勝心裡一直把杜仲平他們當弟弟一樣看待,這大半年的功夫下來,杜家為人處事自然是沒話說,如今連村裡村外的莊戶們都認可了,他這心裡真是更有底了:畢竟,兩家還是以耕種為生的,人再怎麼好當不得飯吃,自己會種地,還會和僱工們打交道,算是正式紮下根來了。
杜仲平倒是沒想那麼多,被趙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沒想著要用這個收買人心的。只是現在正是瓜啊果啊便宜的時候,一個瓜也沒幾個錢,解解渴不好?你又說裡頭悶熱悶熱的,我怕萬一有人中了暑的,不是更麻煩?每天兩把豆子一盆水,實在值不得什麼。”
趙八就笑:“正是你不想著收買人心,人才領你的情呢。誰又都不是傻子,就算是給人扛活兒,主家客氣點兒,不呼來喝去的,心裡都舒服些,那精神頭兒就不一樣。越是那樣小氣的,把僱來的人當牲口使喚的,這僱工們被使喚來使喚去,自己都當了自己是牲口,還會想著要臉面?自然是怎麼糊弄怎麼來,更有那懷恨的,給你使點兒壞你能盯得過來?白吃虧還壞了名聲罷了。”
“八哥就說我是傻人有傻福就是了,還扯上這麼多幹什麼?”杜仲平不好意思了,其實他本來是心疼杜安趙八兩個,只是人那麼多,開小灶就不好意思,只好一視同仁了。被趙八一誇,臉就熱起來了。
杜安睡醒的時候,張開眼就見到謹兒穿著個大紅肚兜,外頭罩著輕薄的褻衣,坐在自己身邊玩兒著自己的手指頭,轉轉頭,杜仲平正坐在桌子旁就著燈光看著本書。杜安眼一熱,有這麼兩個人能守著自己,白天吃的苦受的累撲啦啦的就飛走了,心裡只剩下熨帖。
杜安一動,謹兒就發現了,忙把兩隻小肥手背到身後去,爹爹說了,不能打擾安叔睡覺。扭頭衝著杜仲平道:“爹爹,安叔醒了。”
杜仲平聞聲放下書:“醒了,起來活動活動吃點兒東西吧,幹了那麼累的活兒,定是餓了。”
杜安恩了一聲,剛想掀被起來,忽然覺得不對,這感覺,怎麼這麼像沒穿衣服啊?
杜仲平一見他頓住了,就明白了,臉一熱:“留了飯給你,我去拿,你快起來吧。”
杜安剛想招呼杜仲平把謹兒也抱出去,那人已經匆匆幾步出了門。杜安只能一邊忍著謹兒“羞,羞”的嘲笑,一邊把褻衣穿好。心裡卻想著,記得應該是洗著澡就睡了,那、那不就是他把自己挪到炕上的?心裡真是慌亂又竊喜,又帶著點兒不好意思。
杜安就著溫暖的燈光吃著飯,杜仲平剔了剔燈芯,就到炕邊上陪著謹兒,哄他睡覺。
燈的邊上總圍著一群小飛蟲,屋子裡只有杜仲平低低的給謹兒講故事的柔軟聲音,以及杜安碗筷的碰撞聲,這樣安寧的時刻,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著,這樣的日子,要是能一直過下去就好了。
34、第 三十三 章
轉眼這日正是立秋。
杜安和趙八剛忙完地裡的活,都瘦了一大截兒。再加上身上臉上的印子,越發顯得可憐。
剛做完活兒那天,杜仲平與方勝按著那天與趙八商量的,特意買了大半扇的豬肉,也不講究什麼做法了,盡皆切成一寸見方的塊兒,一股腦的放到鍋裡燉。又將苞米麵稍稍摻些白麵,蒸了一鍋的雜麵饅頭,晚上款待了兩家十幾個的僱工。
吃飯的時候,不只是那些僱工,就連趙八杜安二人也吃得十分香甜。趙八不用說,大塊兒吃肉本就是他的愛好,杜安可是跟著杜仲平,平日裡十分講究吃食,如今這樣,可是把杜仲平嚇了一跳。想來這乾重活的,一定要肚子裡有些油水才好。
杜家這天晚上就結清了工錢。在農忙的時候出來抗活兒的,必是自家土地不多的,想來也沒多少積蓄存糧,眼瞅著就是立秋,再過幾天又到了中元節,多多少少都要操辦一下的,故此兩家也不搞什麼秋收再折糧那一套,早早結了錢,僱工手裡寬裕,自家也結了一件事,各自都方便。
扛活兒的自是樂意,這樣大方的主家可是不好找,不少人當場就表示秋收時還願意來幫忙。趙八一一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