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言半躺在床下,一隻手撐著身子,臉色蒼白如紙,似乎是剛從床上摔下來。
鳳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國師,似乎真的受了重傷,她沒想到之前所說的抱恙原來是真的。
“陛下突然造訪有何要事?”
那雙空洞的雙眼明明無神,卻在接觸到來人的視線時瞬間凌厲了起來,不過簡單的一句問話卻讓鳳繆心口心神一凜。
翎適時跑了進來,連忙將昭言扶了起來,也讓鳳繆定了定神。
“朕今日只想從國師這裡問一句話!”
昭言坐在床沿上,神色淡然,“陛下請問。”
鳳繆一見到這個女人露出這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就怒不可遏,甩手將手裡的信扔到昭言的腳下,怒氣沖天地用劍指著她問道,“我想問國師到底還是不是我天傾的人!”
那信飄飄蕩蕩地落在了床邊,翎伸手將它接住,眼神冰冷地看著鳳繆。
柏月城失守,太守何耀被梟首示眾。
翎不需要看就知道那信裡面寫了什麼,因為她昨天就接到了這封情報,國師的情報向來是整個天傾最快的。
昭言沒回答,靜了那麼一刻後鳳繆諷笑道,“國師難道不看看嗎?看看這國家快要被那群卑賤的奴隸給搶走了!”
“卑賤的奴隸……”
昭言的聲音帶著淺淺的低沉,又像是在笑,她問了句,“陛下覺得奴隸可是天傾人?”
鳳繆冷笑,“一群畜生罷了,怎當的上天傾二字名號?”
翎的眼神一下冷了下來,“陛下若無其他的事便請回吧,國師需要休息。”
鳳繆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盯著昭言許久,然後將手上的劍砸在了地上轉身離開了心殿。
她臨走之前聽到屋內飄來一句,“陛下放心,這天傾只會姓鳳。”
鳳繆心中怒火微消,腳下的步子也緩了緩,國師這人雖然總是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輕易開口,但從來說出的話便一定會做到。
此刻聽到她的這句話,鳳繆的那顆心定了定,同時也對自己的質疑生出了一絲愧疚,她開始懷疑是否這次又是國師掌握之中的一個計謀了。
她回頭向身後低頭一禮,然後才轉身離開。
身後昭言靠在床邊,目光投向窗外鳳繆離開的背影。
一陣風從這座偏僻殿閣的院中吹過,院內盛開的花朵被風吹散,花瓣隨風飄進了房內,落在了昭言的手背上。
她捻起了那片花瓣,放在掌心輕嗅了嗅,然後抬頭朝向窗外。
“翎。”
“嗯?”翎正在為她倒茶,回頭看向她。
昭言纖長的睫毛眨了一下,似乎真的在看的樣子,“你怎麼忘了告訴我,今年的春天已經來了。”
翎目光微怔,然後眉眼溫柔地笑了笑,將茶遞到她的手上,“是啊,今年的春天來到有些遲了,不過呈凰祭都過了,也差不多了。”
“嗯。”昭言喝了那杯茶後,握著那片花瓣從床上慢慢走下來。
翎連忙扶住她,“你要做什麼?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啊!”
昭言抓住他的手借了把力,然後忽然轉頭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來,“你在說什麼呢,這可是春天啊……”
翎神色一滯,表情也軟了下來,“嗯,要把琴搬出去嗎?”
這樣笑著的昭言,已經太久沒有出現了……
“嗯,要,”
昭言隨口應了一句後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掙脫了他的手,往門外走了出去。
翎開口想阻止卻還是沒說什麼,靜靜地看著她步履蹣跚地出了門,直到看到她坐在了那個石凳上才轉身去拿琴。
石桌上斑駁的刻痕上覆蓋了淺淺的一層花瓣,昭言一點點伸手摸上去,觸到那些粉嫩嫩的花瓣後便露出了一點滿足的笑來。
身後的腳步聲響起,翎抱著琴而來,看到的便是那一抹簡單的笑,心裡忽然有些酸澀。
“這裡的樹……”
昭言從石凳上轉過身,憑著例子探向右邊,然後手碰到了一塊粗糙的樹皮接著笑問道,“是不是已經開滿了花?”
翎抬頭朝樹冠看過去,果然見到了鬱鬱蔥蔥的樹葉間開滿了粉白色的花朵,細細小小的無數花朵擠在一起顯得格外的美麗而夢幻。
“是啊,開滿了花,樹葉間擠滿了花,都是粉白色的,看起來很美,就像夢一樣。”
“嗯,我也在夢裡看到過。”
昭言伸手摸到琴調了幾下音,然後食指勾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