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派的人馬很快就混戰成了一團,互相的傷亡都是慘重的,卻誰也不肯退後一步。
於是就這樣在大政殿內外掀起了一陣血流成河的搏鬥,直到最後雙方都沒有剩下幾個人。
心梓走進來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滿地的屍體,她視而不見,衝著還站立在幾名士兵中心的那個人走了過去。
阮安乾的臉色並不是太好,南疆的援兵還沒有到,只怕困難重重。
他剛一抬眼,就看見心梓向他走了過來,衣裙上隱隱的似有血跡。
“阿梓……你還好吧?”他焦急的問道,不管如何,既然她已經出來了,他們就要馬上離開這裡,回到南疆去。
她在離他還有一丈的地方站住了,身後有幾個身影一閃而出,動作迅速準確的和阮安乾身邊僅存的那幾名士兵扭打成一團。
阮安乾看著她,只是覺得陌生,他咬著牙道:“阿梓,你受傷了嗎?”
“沒有,我很好。”她的語氣平靜,像是與他坐於窗下閒話家常一般。
“這些是誰?”
“這些?”心梓嘴角微微上挑,臉上的笑容像是開在凡世裡最美的花朵。
阮安乾只覺得心裡好似被什麼東西刺中,鮮血淋漓,她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他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來,胸口處一陣氣血翻湧,立時察覺到不對,眼前一下子發黑,又很快回復正常。
他有些站立不穩,粗重的喘著氣。身邊有一個人揮劍向他砍了過來,他看也不看一眼,單手就扼住了那人的脖頸,捏得粉碎。
心梓看著他殺人,沒有任何表情,早就知道他不好對付,誰知道中了七步倒還能夠如此的厲害。
她站在原地不動,看著眼前那人像是嗜血的修羅一般,手中持著劍,一路殺盡所有的阻礙向著這邊衝了過來。
她的眉眼依稀有些模糊,黑沉的雙眸卻是明亮如昔。
他手中的劍已然疾揮而出。劍鋒堪堪劃過她的頰,留下淡淡血痕。
她不躲不閃亦不悲不憂。恍若多年前他初見她,任憑怎樣也不發一言。
阮安乾的手停住了,鮮血匯成細柳,沿著劍尖滴答落下,鮮豔的色澤宛如嬌豔的花。有一滴濺出滴在她的眉心,將那片淺淺的桃花痕跡染得絢爛。
“哈哈哈哈……”他忽然踉蹌著向後倒去,手中的劍隨之落地,整個身體都是痠麻再也站不安穩。
勉強的扶助柱子站好,他看著她,只是冷笑,原來千錯萬錯,還是自己過於天真。他怎會以為她真的會放棄仇恨,與他白頭到老,他們早就不是應該還抱有的人了。
她只覺得頭上一股勁風颳過,陣陣的涼意,發散落下來,那枚別於髮間的玉梳隨之而落。摔於地上斷為兩截。
他看著她沒有說話,將手中的劍擲出以後,覺得前所未有的痛快,時光彷彿也在這一刻停滯不前。
“你贏了,真的贏了。”他閉上了眼睛,苦笑著靠著柱子。
第一次說這句話,他將心輸與了她;而第二次,他連性命也快輸得一乾二淨。可是他從沒有問過她到底要不要,直到今天才發現,原來她從未承諾過任何。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他站得穩當了,眾人幾乎看不清楚他是如何動作的,卻只見他已經再度衝到了心梓的面前,扼住了她的喉嚨。
心梓能感覺到被人掐住的壓迫感,然而那隻手卻越來越松。
閔子昭已經在他動的那一刻迅速的做出了反應,手中的劍隨之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後腰,身體一個擰轉,已經將心梓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看著他慢慢的倒了下去,趴在地上嘴角湧血,臉上卻依然帶著那個無所畏懼的笑容,沒有來得一陣惱怒。
她壓低了聲音,在他的耳邊輕聲的卻又是無比清晰的吐出了幾個字,“我不會叫你死,那樣就太便宜了。”
她只覺得是用盡了自己一生的惡毒在歇斯里底的說著這些話,阮安乾的臉上一點表情都看不見,哪怕連最簡單的怒氣都沒有一絲流露出來。他注視著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心梓的眼睛始終是乾澀的,她轉過身去,不再看他。低聲對著閔子昭吩咐了幾句。
閔子昭點了點頭,隨即命令影門的人清理這一片狼藉。
心梓依稀聽得見城門大開的聲音,她伸手拉開了那扇緊閉的宮門,陽光照進來刺得她的眼睛陣陣的發痛,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滴落下來,然而終究是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