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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計程車遲遲不見蹤影,秦浪索性在路邊坐了下來。

想到彭勃,內心的那種絞痛感仍然存在。也是在那樣喧鬧的Pub,他又見到了他。他試著鼓起所有勇氣去接近他,如果說是懷揣一份感恩之心,可,他已經完全不記得他了。這份愛從一開始就是一廂情願的。如果,它可以被稱之為愛的話。最後一次見面,彭勃曾問他:咱倆之間還能有點兒別的麼?現在想來,又何嘗不是?他總是忙於工作,急於去證明自己,他們總是聚少離多,見面的時候又往往只有性。你到底為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又憑什麼要求別人回饋給你更多?你始終小心翼翼,任何的不確定都會讓你不安,而一旦不安你就會樹立起保護自己的盾牌。你大概根本就不會愛一個人。仔細想來,和彭勃在一起,好像是他關心你比較多。天冷了加件衣服,工作別拖到太晚注意休息,難得的週末想要放鬆,也總是由著自己的性子穿梭於夜店派對。自己沒有去關心過他的生活,沒有去關注過他的內心想法,沒有哪怕抽出一點點時間去看看他排練陪他寫歌。他根本就在他的生活之外。想要很多很多的愛,愛卻不是會憑空而來的。他們早已走不下去了。在指責彭勃的同時,那份對愛的期許早已動搖。那不是屬於自己的合身的愛。你也根本不懂愛不會愛。

十點多應酬完客戶,電話又來,一個相熟的朋友辦了個家庭派對。施沐晨直接開車過去的,都是熟人,最次也是數面之緣。酒沒少喝,話沒少說,微笑就沒從臉上消失過,但深深的疲憊感令他稍感力不從心。

這會兒一個人躲在露臺上,從上向下俯瞰著這座不夜城,施沐晨忽然有種感觸——你能得到的東西有很多,相對的,你無法得到的東西理所當然是存在的。譬如,感覺、感情。這東西因為無法用金錢來衡量,所以也無法用物質來滿足。這麼想來,內心其實是很容易平靜的,如果,你可以放棄的話。

熊鑫他可以放棄。不是因為他最鐵的哥們兒和他搶。而是,那感情沒深到那份兒上,那感覺沒深埋進骨髓裡。而對於秦浪的不甘,甚至都沒法用理智來解釋,如果說,也是像對熊鑫那樣,出於一份渴望對過去的彌補,他應該是可以輕易過去的。但沒有。

秦浪較之熊鑫,對他來說彷彿是個立體的存在。熊鑫像一個點,折射成一個面,秦浪卻像是一個三維框架,將他框在其中。

至今,他都還記得,某一天早上醒來,聞到飯菜香,那種久違的生活的感覺。那感覺離開他已經太久了,久到他都不確定那是不是存在過。

秦浪是個很認真的人。工作上一絲不苟,不會偷懶不會耍滑,他可以做許多事,無論是不是他該做的他都樂於做。生活上很細緻,總是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把日子過得清清爽爽毫不乏味。他不常下廚,但只要你央求他,他根本不會拒絕人;你隨手脫下的衣服,他總是疊得整整齊齊或者熨平懸掛,從不會讓你早上起來手忙腳亂;去個超市他都有滋有味,認真地挑選著日用品,比較折扣商品的價格,好像能拿到多大的便宜。

他也是個不服輸的人。工作上就算被人打壓,也不會伺機報復,就事論事,一切以大局為重。不會的東西有很多,他總是在學,付出比常人更多的時間與精力,不過僅僅是想要一份肯定。施沐晨仔細想了一下,想不出公司裡究竟有多少人上班不是為賺錢,賣力不是為餬口。想不出第二個。沒人把工作當作樂趣。除了秦浪。

他究竟是不是那個人,早已沒那麼重要,可能從來也沒重要過。

他是不是彭勃的前男友也不重要,從來也沒重要過。

他只承認他曾經憐憫過他,然而事實卻告訴他,他不需要憐憫。雖然那份憐憫早就退到了九霄雲外。

“你怎麼一人兒跟這兒呢?”手持高腳杯的女主人推開落地窗走出來,攏了攏披肩。

“醒醒酒啊,開車來的。”

“給我點支菸。”

“行。”施沐晨抽出一支菸,遞到了落座的女士手邊。

“最近還不錯?”

“哪方面?”

“公司怎麼樣?”

“馬馬虎虎,還是那樣子唄。”

“謙虛也不該你這麼謙虛吧?看看咱們這一夥人,能向老子看齊的,大概就屬你了吧?”

“我這不是天生吃不下去軟飯麼。”

“小心我喊他們罰你酒。”

“你知道我說笑,你知道我嫉妒你們女人嫁了漢子就能穿衣吃飯。還是華服美食。”

“你快算了。你這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