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雲靠著大沙發,兩腿疊在一起,抬起無名指彈了彈菸灰,他已經坐在這裡抽了整整兩盒煙,煙霧在房間來回繚繞,暖黃的燈光照在他臉上讓人有種神色迷離的錯覺。
房間裡除了王海雲外,還有另外六個男人,平日在C城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但此刻卻都黯然沉默,沒一個人敢挑起話頭,氣氛壓抑得如同蒸在高壓鍋裡一樣。王海雲吐了口煙也覺得悶得發慌,摁滅了還剩大半截的菸頭,抬起頭來,視線從對面六人的臉上掃過。見王海雲放下菸頭,在座的人都面面相覷,仍然沒人開口。王海雲面無表情地冷著臉,顯然心情差到了極點,原因是他昨晚一回就丟了兩個兒子。
嚴格來說王海雲丟兒子這事還犯不上這麼勞師動眾,生在黑社會總少不了挑事尋仇的,以王海雲以往的脾氣他不會這麼聲張,而是暗地讓人死無葬身之地。之所以一反常態,與這些人大眼瞪小眼是另有意圖,至於到底是什麼意圖自然不會有人敢問。
不過沒人敢問,不代表沒人敢說,漫長的沉默下總要有一個人先開口,就看是誰最先坐不住而已。
其實房間裡的人都已經開始坐不住了,從昨晚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佛的耐心也是有限,所以金傑開口了。
“王爺,王碩一直跟著韓靖東,什麼都是他手把手教的,怕他是和韓靖東學了什麼怪癖,又或是有什麼想不開的念頭。這事不如找韓靖東問問?”
王碩在外人看來就是一枚棄子,不像王徵和鄭峪翔早就在王海雲身邊佔了一席之地。而王儲畢竟是王海雲的親生兒子,所以金傑會懷疑王碩也不是沒理由的,畢竟王海雲對待幾個兒子態度的差別擺在那兒。
老大王徵雖說脾氣暴躁,但做事果敢,‘動手’能力極強,曾被人調笑他是王海雲的利犬他也以此為榮;老二鄭峪翔為人低調,幾乎從來不爭頭面上的事,但腦子好使,尤其會賺錢。因此兩人一早就成了王海雲的幫手,混得風生水起,相比王碩和王書益則完全被王海雲放逐在外,絲毫沒有重用的意思。
經如此一分析,再加上這一晚上幾隊人的尋找無果,除了監守自盜金傑想不出更好的解釋。因此才有了上面的發言,不過可惜他這回下錯了注,不僅觸到了王海雲的底線,連最基本的目的——埋汰韓靖東也沒能達到,更令他鬱悶的是事後反省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到底錯在哪兒。
金傑與韓靖東不合是眾所周知的事,他長著一副斯文的生意人模樣,一張圓臉看起來很無害,他講求在飯桌上做生意,花天酒地裡交朋友。而韓靖東恰恰與他相反,行事乖張暴力,不過其中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因為韓靖東這個人。
幾年前的一次聚會,金傑看上了一位小有名氣的三線演員,可這位美女演員卻偏偏看上了韓靖東。當然看上韓靖東不是問題,金傑很有自知自明,比起勾引女人來講韓靖東確實比他強,韓靖東就是什麼也不做,往中間一站就會有女人主動送上來。
問題在於他使盡渾身解數,就差沒立馬飛去韓國整容,可到最後還是沒能打動美女的芳心,韓靖東卻當著他的面毫不顧忌地拒絕了美女。
當然韓靖東拒絕不是關鍵,關鍵是拒絕方式,當時韓靖東說了一句讓他至今記憶猶新的話‘我喜歡男人,你要先去變變性我還能考慮一下’。這話金傑覺得是對他的一種侮辱,彷彿一巴掌甩在他臉上,平時都是他甩人耳光的怎麼能容忍這種事,於是樑子就這麼結下了。
但要真說起來這恐怕只是他單方面的過節,韓靖東大概對此事是半點印象也沒有。不過這絲毫不影響金傑見縫插針,處處與他針鋒相對。
金傑盯著王海雲看了兩眼,又說:“王爺,你看我們幾兄弟人都在這兒了,要不我叫人再去請韓靖東?”
旁邊的人也跟著附和幾句,但一群老奸巨猾誰也不肯把話說到點子上。
王海雲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他兀自站起來,在座的人都嚇得一驚。見他整了整西裝,筆挺的腰身帶著作為掌權人的威嚴,眼中波瀾不驚,語氣卻極為冰冷地說:“我兒子要是少半根寒毛誰都也別想活過明天!”他說完徑直往門口走過去,房間裡霎時鴉雀無聲,靜得可怕。
“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王海雲走到門口突然頓住,回頭又補了一句,帶著寒氣的目光從身後的人臉上一一剮過。
這些人誰不是在江湖摸爬滾打早已成精了,相互看了看都不接話,目送王海雲揚長而去。其實王海雲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他懷疑在座的某人綁架了他兒子,把他們叫來也不是為了敘舊也不是為了找人,而是給他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