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之學校
出了石庫門後,我立即趕回寢室,連夜趕稿,將徐麗青遭強暴懷孕被開除,校方不負責。
我把訊息寫成新聞,其動機就是還她一個公道。
第二天,我把稿件送去了編輯部。接待我的,是申報的總編。因為先前,我已與那位做小編的朋友說過,這次送來的新聞,一定需要總編親自稽核。
總編輯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先生。很幸運,在我的要求下,他並沒有給我按上個〃狂妄〃的頭銜,看完我的稿子後,他說:〃小陶,一個專題新聞能否發表,是須看它的真實性及社會影響力。你的新聞可靠嗎?怎麼會沉封這麼久?〃
〃總編,就因為沉封久才有待挖攪。徐麗青雖然死了,但現在大多數人對未婚先孕的女性,還是持生硬態度。想要喚起人們觀注,商學院這件事是最好的切入點。〃
我的話打動了總編輯。一週後,申報的社會版上刊登了亡者徐麗青的遭遇。報導一出,原就注意到商學院的媒體再度前來,多臺攝像機對準了當年處理徐麗青的師長們。
申報的專題仍在進行,閃光燈下,拍出一張張隱蔽著罪惡的校園照片。沒有選用筆名,撰稿人一欄直接印了我的姓名。也因此,系主任找我談話,他對我說,陶子大四了,不容易啊!何必得理不饒人呢?會寫文章,沒什麼了不起,關鍵懂得哪些事該管,哪些事該袖手旁觀。
我沒說一句話,離開了主任辦公室。對於校方的嘴臉,我無話可話。
封封讀者來信寄來編輯部,有人想知道徐麗青父母的近況。報社預付我一筆差旅費,請我去徐麗青的家鄉,採集一些資料。我又一次找到盧姐,看得出來,她還是很在乎好友之死,答應與我一起去徐麗青的故里。
出了火車站,我們又在破舊的公車上,顛簸了足足兩個小時。盧姐帶我走進村子,入目的景像均在DV中看到過,我並不陌生。我們停在一間仄黃的土房前,一個滄桑的老人從內走出,我認得他就是小青的父親。
時過境遷,他一時沒認出盧姐,問道:〃你們找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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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前說道:〃您好,我們從上海來,是您女兒的校友。她的事得到平反,現在申城有很多人在關心您的生活。〃我口口聲聲提到上海,提到申城,生活在窮鄉僻壤的老人聽到這些詞,會帶些羨慕。他們不知,他們的兒女正在那座城池中,苟延殘喘、遭受著不公、不仁的待遇。
老人嘆一口氣:〃人都走了這麼久,還提這些幹嗎?怪我,是我不該逼她結婚……〃他說這話時,眼裡盈滿了渾濁的淚。
盧姐又把來意表明後,老人似乎認出了她,接著,他帶我們前往徐麗青的墳。
上完香返回時,經過一個路口,畫面剎時間重疊上DV片的最後一幕。我默默走到路口中央,蹲下身,輕撫凹凸的地面:〃就是這裡,小青就死在這裡。〃
時值今日,仍能感覺到這地上沾染著淡淡的紅。狂風忽然平地起,山草舞動,精魂難逝,我的手機鈴聲一下子響起來,迴盪在山澗,異常刺耳。
〃喂?〃合著風聲,我努力張口,居然聽見陳晨在另一頭已是泣不成聲。我心頭一寒,趕緊問:〃發生了什麼事?〃
〃盛靚潔出事了,她也被嬰屍纏上了。〃這短短一句,差點讓我立不穩跌倒,幸好盧姐走來一把扶住我。
我木然結束通話電話,目視盧姐:〃還沒完嗎?她想怎麼樣?為什麼還會有人出事?〃
盧姐苦笑,並未回答。而我突然想起她曾說過一句話,一句致命且關鍵的話……那恨太深了,不只出自她一個人!
盛靚潔在上海所住的別墅,極盡奢華,卻因為她的獨處,而顯得空曠、寂寞。我跟著陳晨繞過空置的泳池,走入主屋時,我問道:〃這麼大的房子,就靚潔一個人住?〃
陳晨邊走邊嘆:〃過去是,但現在人家限她下個月前,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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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談之學校
我曾看過一篇文章,記述了三種女人的等待。一是後宮妃嬪等著天子的臨幸,一直等白了頭。二是戰爭時的婦女,死守著丈夫那句〃我會回來〃而日夜相盼。三是都市中的婚外情人,她們見不了光,只配待在暗處期待男人下一次的到來。而盛靚潔正屬於第三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