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個碰面,遠遠的一兩眼,她的恐慌失措便讓他丟下那一大桌子的重要客人尾隨而來,開車跟在她身後,目睹她被劫持,明明已經打電話報警了,明明那樣跟著就可以了,可是實在無法想象她在車上會發生什麼事,來不及再盤算什麼、來不及再計量什麼,就那樣不管不顧地追了上去!
為什麼?
她的眼光灼灼逼人,他別開眼睛不看她,幾根手指在方向盤上撣來撣去,又不自在地咳嗽幾聲,總算保持了開口時的一本正經:
“是因為我覺得我以前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又為救自己受了傷,她明明該又急又慌的,可是看著暖色燈光下他一本正經說出這句話,看著他那繃得比石刻面具還要僵硬的臉,她突然心生促狹,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周正澤,你平時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我還一直納悶江以夏怎麼就從你手上逃掉的,現在看來真是一點也不奇怪了!”
他莫名其妙瞪她幾眼,她不管他,自顧自笑得很張揚:
“也許江以夏曾經問過你:‘正澤哥,你是不是喜歡我?’,你一定也這樣板著臉裝過深沉:‘以夏,好好學習,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她心底的小火星終於撲滅了,終於不想了,於是你就悲劇了。”
提到江以夏果然又讓他沉下眼睛來,她卻不怕,雖然收斂了笑聲,卻將眼梢挑高了,舒展翹起的水仙花瓣一般,眼中是半真半假、似笑非笑的神氣:
“周正澤,你是不是喜歡我?”
40他們的機會
朦朧光影中;她挑高了眼梢,突然半真半假地問出一句:
“周正澤;你是不是喜歡我?”
那句話音量不高,殺傷力卻大,他那張石刻僵面孔陡然被風化;雖然只有一瞬間又繃回了原樣;可那片刻的失態真是顯而易見的。他們曾經人前做戲頗久;各種真真假假的親密曖昧都要勝過這句話千倍萬倍,可是種種場合裡他從來如魚得水應對自如;未見一絲扭捏尷尬;渾然便是花間老手,她也曾聽過他的一些緋聞,周公子的豪車內向來是不缺美女的;雖然常常易主,沒人說得出個準頭,但是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功夫絕對是爐火純青的,“你是不是喜歡我”這樣一句話他怎樣也能在談笑間四兩撥千斤地應對過去,可是現在、此刻,他,居然;失態了。
她仍望著他等一個回答,他慢慢放緩了車速,終於將車停了下來,外面寒風猶勁,樹的影子彎腰駝背爬到窗玻璃上拱出怪異的影子,他在那奇怪的影子裡轉過身子,表情有些模糊不明,卻不答她那直來直往的問句,手指一指受傷的頭,問她:
“這裡是怎樣受傷的?”
她瞪他一眼,沒著好氣:
“誰叫你逞強來著?”
“不是這一次,上一次,在你家,喝醉酒的時候。”
她心裡咯嘣一下,聲音囁囁了:
“不是早說清楚了嗎,你喝醉酒自己磕的——”
他平靜戳破她的謊言:
“徐起霏,上次我頭上那個雞蛋大的包,是你用啤酒罐砸的。”
她又咯嘣了兩下,閃閃爍爍準備負隅頑抗,他卻再說出下一句話:
“我也想起來了,你為什麼砸我。”
一時間四周寂靜。
那一刻凜冽的酒氣似乎陡然衝上了鼻端,隨著酒氣顯出的心痛,天涯同淪落的寂寞,那一針異樣情絲在各種複雜情愫裡的莫名而動、倏然竄起,牽引出被酒精麻痺後不由自主的動作——傾身向前,以吻相覆,彼此的氣息在那一刻交纏。
她臉上發燙,只將眼睛撇開了去,掩飾而笑:
“那次你喝醉了,把我當成了江以夏。”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慢慢說出一句話:
“徐起霏,現在我回答你剛才的問題。”
他頓一頓,一字一句:
“也許我是喜歡你的。”
這是極其嚴肅的一刻,嚴肅得有些可笑,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青澀地說著“喜歡”,可明明是老大不小的人了,看過世事歷過滄桑,男女之間的關係熟諳得只需一個眼神的碰撞,但是他卻用了這樣清純的字眼。
也許在他青澀的歲月裡是應該有這樣一幕的,有幾分失態,帶一些拘謹,對著傾慕的那個人說出喜歡,可是他錯過了無數次的機會,終於也錯過了那個人,於是這一刻,似乎便帶了幾分祭奠的意味了。
這一幕也在她腦海中帶出了難以描繪的熟稔——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