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愣了一會兒,突然齊聲大笑:“好好好,寶藏,寶藏……”
丁峻不想針對任何話題插嘴,他心中對戰友石海的死存著太多疑慮與遺憾,想跟石妙手詳談,但眼下的關鍵,是應付“古格銀眼催命符”的事。
“我只要寶藏,無論多少人摻和這事,我都要拿走屬於我的那一份。”戈大娘又說。
朱爺繼續抽菸,粗大的雪茄煙頭明滅了一陣,屋內的空氣又變得汙濁起來。
“喂,老朱,不抽菸你會死啊?”戈大娘突兀地叫了一聲。
朱爺一下子站起來,氣呼呼地說:“好好,我出去抽行了吧?怕了你……怕了你行了吧?”
他起身向外走,黎叔、秦大先生跟著出去。過了一會兒,戈大娘也慢慢地起身,一步步走出去。
門開著,煙霧慢慢散盡了。
方晴低聲說:“丁先生,他們都是怪人,行為舉止唐突怪異,你別見笑。其實,他們都是來給石叔助拳的。你應該知道,石叔原先住在札達縣城裡,現在被迫搬到託林寺來。”
丁峻點頭:“我明白。”
通電話時,他和石妙手約定的會面地點就是札達縣城。作為藏地知名的醫術世家,石妙手在縣城裡開著最大的私人診所。很顯然,那裡的條件要優於託林寺內,他倉促搬遷到這邊,一定是有非此不可的原因。
他記得,所有人加入美軍三角洲部隊之前,必須牢記這樣一句話——“永遠不要拋棄你的同袍”。
阿富汗喀布林巴米揚溪谷地區一戰,石海單人斷後,把最後的逃生機會讓給他。這是他生命中最沉痛的記憶,像一座大山一樣死死地壓在他心上,日日夜夜不得安寧。他一直覺得,自己違背了三角洲部隊最重要的訓誡,已經不配做一名真正的戰士。
“那就最好了。”方晴說。
黃昏過去,暮色聚攏,前面寺廟中的誦經聲消失了,空氣中只剩下時緊時鬆的風聲。
“據我所知,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物會來。”方晴再次開口。
丁峻不多問,只是靜默地聽著。
方晴繼續自言自語:“雲貴川一帶,五毒教何家,很多人都只聞其名,不見其人。這一次,石叔發出了英雄帖,何家的人回應說,馬上派人過來,而且是家族中最頂尖的高手。別看朱爺他們四個吆喝得厲害,等何家的人一到,他們馬上就老實了。”
丁峻笑笑,任由方晴說下去。
“丁先生,你對這些不感興趣?”方晴終於坐不住,轉過臉,黑寶石一般閃亮的大眼睛望向丁峻。
丁峻想了想,低聲回答:“想說的你肯定會說完,不想說的,我問你也不會說。”
方晴無聲地笑彎了腰,翹著右手食指指著丁峻。
等她笑夠了,丁峻又說:“方小姐,所有人提到五毒教都會怕,如果一件事嚴重到必須請五毒教何家的人出手,那就一定是件極危險、極艱難的事,而且必定跟蠱術、降頭術、咒術有關。”
方晴抬頭,烏黑細密的長睫毛一閃:“你怕嗎?你怕了?”
丁峻輕聲回答:“我怕,但我不會走。”
方晴擊掌:“好,我喜歡這個回答。”
丁峻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凝視著門外的無邊夜色,一字一句地說:“現在,我把自己當作是石家的一份子。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第三章 催命使者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穿著棕色翻皮大衣的年輕男人跨過門檻,大步走到門口對面的沙發前,先是甩身,把肩上的長條形皮箱拋在沙發上,然後一屁股坐下,抬起穿著翻皮長靴的雙腳,重重地擱在茶几上。
他的眼神異常空洞,根本無視丁峻和方晴的存在,而是無聲地向門口望著,嘴角叼著一根半尺長的草棍,一刻不停地咀嚼著,如同勞作完畢的老牛正在反芻一般。
“就快到晚飯時間了,我去廚房看看。託林寺的素餐非常好吃,純天然穀物,沒有任何汙染。”方晴起身走出去。
丁峻靜靜地坐著,調整呼吸,梳理思路。
他知道,五毒教何家是中國大陸苗疆蠱術的代表,蠱術、東南亞降頭術、古波斯咒術再寄上瓜地馬拉黑巫術,被稱為“天下四大秘術”,是最神秘的殺人方式。當然,煉蠱師、降頭師、咒術師、黑巫師修煉秘術,其主要目的並非為了殺人,而是要透過這種途徑,進入“非人”狀態,達到人類無法理解的超級境界。
“石海的死,好像就是——”這個念頭,突然再次浮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