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文吃了一驚,翻翻下面,所有魔女的的頭全都是寶鈴。也就是說,在勒白旺傑的構思中,已經把寶鈴等同於昔日被吐蕃的“一王二後”成功鎮壓的魔女。
“這是什麼意思?”他問。
勒白旺傑一字一頓地說:“她、就、是、魔、女。”
關文後退一步,用力搖頭:“別亂說,想什麼呢你?”
勒白旺傑吸了吸鼻子,低聲重複:“她就是魔女,我有這種感覺,所以才會有這種速寫構思。至於這幅唐卡,我耽誤了大半年都沒畫完,就是因為無法將魔女的頭部畫上去。只要下筆,畫得肯定就是寶鈴的五官模樣。”
關文望著勒白旺傑,腦子裡亂紛紛的,仔細梳理了一陣,才說:“勒白,你想得太多、走火入魔了。寶鈴是人,跟魔女沒有任何關係。”
勒白旺傑低聲回答:“我們倆都口說無憑,我已經安排人透過電話瞭解山上的泉水井情況。如果所有井水都變紅,可能就是典籍中說的魔女復活之日,對於藏地來說,那可就是大災難了。”
與《西藏鎮魔圖》有關聯的藏地傳說是這樣:公元七世紀,唐朝文成公主和尼泊爾尺尊公主先後同藏王松贊干布聯姻,分別從本國帶來釋迦牟尼佛像等佛物。文成公主依據中原的《八十種五行算觀察法》推敲觀察,知道西藏的地形儼若羅剎魔女仰臥,拉薩臥塘湖即女魔的心血,三山乃魔女的心竅和脈絡,繞木齊(小昭寺)為龍神所居,魯浦(藥王山東崖下的查拉魯浦)為黑惡龍棲息地,達瓦澤獨幹毒樹下是鬼魅及非人所居處,東南的一處地勢,狀如大象上陣等等。於是,尺尊公主依照文成公主的安排,以山羊駝土,填平臥塘湖,在其上建大昭寺,供奉佛像,鎮住魔女心骨。經過綜合治理,使拉薩具足了八吉祥之相。然後著手在衛藏四茹修建鎮魔十二寺,鎮住魔女四肢關節,被稱為“十二神廟”,此即鎮壓魔女的“十二不移之釘”。
最早,藏文史籍中雖然不乏藏王松贊干布修建十二鎮魔寺的記載,但是沒有見過女魔的形象。幾年前,西藏自治區文物管理委員會在整理羅布林卡文物時,發現兩幅《西藏鎮魔圖》的唐卡,每一幅的畫面高152。4厘米、寬73厘米。圖中的魔女**仰臥,右臂上舉,手腕下垂;左臂上抬,手腕彎過頭頂。其身上有山有水,脈絡清晰,全身各處標註著大小寺廟,其中包括傳為公元七世紀修建的鎮肢、再鎮肢等十二鎮魔神廟。
眼下,勒白旺傑畫的,就是以上《西藏鎮魔圖》的翻版。
“勒白,我只能這樣告訴你,井水變紅與寶鈴沒有任何關係。”關文很堅決地說,“至於你,要將《西藏鎮魔圖》的唐卡畫成什麼樣都是你自己的事,不要跟別人扯上關係。我們平時是畫藝切磋的同行,但這並不表示我會盲從你的觀點,對一個無辜的朝拜者妄加猜測。”
他向外走,三名年輕人正魚貫進來。
“寶鈴去參觀過的泉水井大概有十五口,現在其中的十二口已經發生異變。寺裡還沒有新訊息傳來,但寺外的人都恐慌起來了。”一個年輕人報告。
勒白旺傑跺了跺腳:“關文,你聽到了嗎?寶鈴真的是不知什麼來歷的妖孽,不趕她走,會出大事的。”
關文不理他,徑直出了大畫室,回曲松堅的院子裡。
第五章 老刀與赤贊
曲松堅和格桑沒回北屋,就在院子中間相互攙扶站著。
餐廳裡的燈仍然亮著,透過玻璃窗,他能看到寶鈴雙手支著下巴等候的側影。
“沒事,回去睡吧。”關文說。
“可是,我們真的很怕。關先生,你不趕她走,我們只能把你們一起趕走。我們老了,就想平平安安地過完剩下的日子,沒有別的要求,你走吧,你們一起走吧。”曲松堅說。
關文知道那個老頭子非常固執,已經到了病態的程度,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他想了想,搖頭苦笑:“我去跟寶鈴說說,到附近的旅館再想想辦法。”
相處那麼久,他知道他們倆也是老實人,膽小怕事,實在沒必要累及無辜。
曲松堅夫婦退開,關文走進屋內。
“出什麼事了?去了那麼久?”寶鈴問。燈光下,她兩頰上的紅暈已經悄悄退去了。
關文盯著對方的臉,無論如何都沒法像勒白旺傑那樣,將對方與魔女拼合成同一個人。寶鈴是實實在在的美女,外表、衣著、妝扮都跟魔女相隔十萬八千里。
“井水發紅,好像是水源被汙染了,老百姓有點恐慌。”關文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