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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我留在骷髏唐卡的世界裡是錯誤;這次,我輕易離開扎什倫布寺也是錯誤。所以,我決定了,不會再更改。”他說。

關文意識到了即將發生的慘事,立刻出聲阻止:“大師,其實我們可以從長計議,彙集更多人的智慧,研究破解黑洞的方法。”

才旦達傑凜然一笑:“關文,還記得樹大師容身的那個小小蟲殼嗎?其實,無論是智者還是百姓,都不願令自己的靈魂屈居於蟲殼之內,忍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歲月煎熬。誰都知道,人死如燈滅,骨肉一灘泥——死了,便快速進入六道輪迴,轉世投胎為新人,享受新的生活,那是一種生命的自然轉換,輕鬆自如,毫無痛苦可言。那麼,他為什麼要獨自承受那些煎熬折磨?從他身上,我看到了修行者的真正智慧,他為我樹立了最好的榜樣。在這一刻——就是在眼下這一刻,桑徹大師招呼我離開,或許我沒有剛剛的思想一轉念,也就起身離去了,與修行者自身的大昇華、大覺悟擦肩而過……”

關文無語,因為他從才旦達傑的話中體會到了大智者崇高的精神境界,此刻已經沒有任何言語能夠表達自己的敬仰、尊重、欽佩之情。

門簾一卷,顧傾城倏地鑽進來,右手插在口袋裡,神情極為緊張。

才旦達傑舉起左臂,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巴桑立刻噤若寒蟬,放開手,緊緊地捂住嘴。

“有沒有事?”顧傾城揩去了臉頰上的冷汗,附在關文耳邊問。

“我沒事。”關文搖頭。從未有人如此關心他,他為顧傾城的滿臉焦灼而深深感動。

“沒事就好。”顧傾城籲出一口氣,放鬆口袋裡握槍的右手。屋裡那麼多人,她只牽掛關文的安危,其餘人熟視無睹。這份感情的性質,不言自明。

沉默許久的桑徹大師輕輕地抬起頭,眼窩裡蘊含著渾濁的淚水,但臉上卻帶著笑意:“也許這就是我等待許久的那一刻吧,我們從降生直到老死,少則五六十年,多則**十年,如果沒有靈魂的幡然頓悟,跟朝生暮死的小蟲也沒什麼分別。頓悟即是永生,唯有永生,才能讓藏傳佛教的無私無畏精神永遠傳承下去。如果你不頓悟,跟著我走五年、十年、二十年,也不過是傳承了一副說唱藝人的破爛衣缽,最終無聲無息地死在藏地的某山某水之間。你這樣做,很好,很好,很好……”

才旦達傑走到油缸邊,慢慢地盤膝坐下,將左臂搭在缸邊上,神色冷峻地問:“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桑徹大師搖搖頭,從身邊的破布袋裡摸索出一隻髒兮兮的皮酒囊,顫抖著拔掉木塞,一股濃烈的酒氣立刻在屋中散發開來。

“好酒。”才旦達傑讚歎。

“這一囊酒是用珠穆朗瑪北峰巖洞裡的千年寒冰跟雪山背面的血蓮花釀成的,歷時三年,三大缸酒反覆熬蒸,最後只得到了這麼多。我一直好好保留著,就是為了獻給真正的智者和勇士,請吧——”桑徹大師雙手將一巴掌大的酒囊遞給才旦達傑。

“其實,我很慚愧。”才旦達傑接過酒囊,轉向關文,“還記得樹大師說過的那些話嗎?奮勇戰死與百年堅守哪一個更容易些?我和你,豈不正是面臨這樣的抉擇時刻?”

關文當然記得,引領七十智者進入黑洞前,樹大師的師兄多格嘉措說過這樣的話。

“死,很容易;生,並且闢除萬難、除魔成功才是最難的。關文,我已經老了,這一次必須選擇容易的去做,因為我能夠全力承擔的也只有這麼多,對不起了。”才旦達傑沒有喝酒,而是一邊說,一邊將酒囊遞給關文。

“大師,我一定不負囑託,畢生之力全都奉獻給除魔大業。”關文沒再推辭,雙手捧著酒囊,喝下了第一口。那種濃烈、醇厚的天然酒漿是他從未嘗試過的,一股異香隨著**辣的酒液直透五臟六腑,上下盤旋,左右迴轉,只一口酒就將他全身都醉透了。

“好……酒,好……酒……”醉意上湧,他的頭腦意識立刻變得迷亂,四周的人和景物慢慢旋轉起來。

才旦達傑第二個喝酒,然後把酒囊交還桑徹大師。

“開始吧。”才旦達傑的手腕在缸沿上輕輕一劃,立刻皮開肉裂,鮮血汩汩湧出,落入缸底。他的血與酥油混合在一起,透過燈芯,慢慢地到達油燈,火頭再次旺盛起來。

桑徹大師也喝了一大口酒,激烈地嗆咳了一陣,慢慢地哼唱:

“藏地永遠存在兩種顏色,

好人喜歡純淨的白色,

他們是大雪山的傳人,

他們在綠色的草地上放牧著白色的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