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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月後,將軍府偏門,門外擂鼓聲齊天。
楊珥舉起手中的酒杯,對林無意一笑,“來,祝他們芝蘭茂千載,琴瑟樂百年。”
他將手中酒杯與之一碰,笑問道,“你真的不去看了帝后婚儀大典再走?”
她點頭,“心箴待皇兄的心意,我自是放心的。莫說我了,你當真捨得放下太尉之職?隨我遠走高飛?”
他一臉惋惜,“要不是那杜光慈重振了官威,日日在朝堂上與我不對付,我才不捨得走呢!”
她猛然揪住了他的耳朵,“嘿,那你回去啊,趁現在還來得及!”
他連忙告饒,“小的哪敢啊!長公主你不在小的身邊,小的連飯都吃得不香了!”
“嘁……”她嘟著嘴,笑容卻氤氳開來,忽然認真道:“留了那謝萼齡一命,你當真不後悔?”
他面色無波,“到南邊淪為軍妓,這懲罰似乎並沒有比死刑好上多少。”
她捂住了他的臉頰,輕輕一吻,知道他這是在嘴硬,給了謝萼齡生的機會,便是最大的恩賜了,若換作她,決不能做到這般豁達。
他眸光熠熠,“為皇帝肅清了謝燾那反賊,與死遁之罪,功過相抵。既已為我彭家重振了熊威,我心中便再無憾事。”
他忽然眉毛一挑,調侃道:“不會是你後悔了吧?吃醋了不是?”
她做了個鬼臉,“你想得真美,我有什麼好吃醋的?你個小東西難道還能跑出我的手掌心?”
二人還欲繼續逗樂,卻不料身旁傳來了兩道輕咳,執嬰與二七正面部抽搐地望著他們二人。
他們這才收斂了些。執嬰將包裹遞至林無意的手中,“好好照顧長公主,不然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並讓你好看!”
林無意搖首笑笑,二七向前買了一步,面露警告,“我也是!”
楊珥心裡一酸,這二人幹什麼嘛,沒事搞得這麼煽情,她倒捨不得走了。
身旁忽然傳來人群慌亂地腳步聲,看來是皇兄催她去參加帝后大典的人來了,執嬰連忙衝他們擺了擺手,“長公主快走吧,這裡交給我了。”
二七也道:“我再送您們一程。”
聞言,楊珥與林無意便不再耽擱,隨二七從偏院離開,朝西城門走去。
執嬰面向他們離去的地方,默然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謝謝您,長公主,給了我在陽光下正常生活的機會,往您珍重。
轉而起身,朝人潮密集的方向奔去,大喊道:“不好了,長公主和林無意朝東城門跑了!快去追啊!”
……
“長公主,再往前走就出城門了,屬下就不再相送了。”二七朝楊珥躬身道。
她眼底溼潤,這麼多年來,似乎極少與二七分開,他總是默默在背後保護著她,也支援著她。
他捂眼誇張大叫,“長公主你可別哭,你哭了屬下也要哭了!屬下一個大男人,哭了丟人!”
楊珥忍不住“撲哧”了一聲,“你當真要當皇兄的暗衛?我可以許你和執嬰一樣,有一個做正常人的機會。”
他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對她道,“長公主,您知道屬下為什麼要叫二七嗎?”
她微頓,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會提及這件事。
他目光泛柔,“在屬下的家鄉話裡,“二”字有“愛”的意思。”
楊珥下意識默唸了一遍,“愛七……”她眼中閃過一道靈光,鼓勵地衝他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了,尊重你的選擇,還有,暮雲的事,還望你多多照拂。”
他不算堅毅的心裡頓時注入了一股暖流,感激之餘,才是真正地意識到了離別之意,生怕再站下去,會生了不捨的心思,忙擺了擺手,飛身上了屋頂,選擇了她最熟悉的方式離去。
“我的小花貓,又哭了,幸虧沒見著皇帝,不然還要哭得抽抽!”林無意用指腹擦拭著她的淚水。
她正欲說話,卻發現不遠處擁來了一幫士兵,恐怕是來尋他們的人。城門地處偏地,四下無遮蔽物,二人無法,只能屏氣跳入街旁的排水溝裡。
好在林無意懂得水性,不是難事。但水有些深,楊珥懼水得狠,腳踩不到底,心裡更是不踏實,在那亂撲騰不說,還拼命地掛在他的身上。
未幾,那幫人以為他們早已出城,又忙地追到城外去了。他們這才浮出水面,扒在街沿上。
楊珥大嚷著,“你你你別把我放下,我不想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