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師在學校裡一向是以超人著稱的,要帶本科生的課程,又開著全校選修課,還帶著研究生的課,要做專案,目前正在準備申請博導、正教授,另外B大的規矩,三十五歲以下的年輕教師還要擔任班級輔導員,更別提他對學生非常好,一向迴護,不管大事小事,只要學生求到他,那都是義不容辭的幫忙。每天忙到頭昏,到了家,還要打理診所。
蘇致信是愛錢的。
蘇致信雖說有些時候行為不那麼為人師表,可那骨子裡實實在在是個傳統文人,自古文人多強項(強項就是脖子很強,不輕易低頭,意思是指硬骨頭),他很有些滲到骨子裡的堅持,比如堅持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自己再累再忙,沒關係,掙的不是昧心錢。他從來不像有些假道學的所謂專家學者,為了評職稱,為了出名,為了獲獎拿獎金,剽竊國外知名學者的論文,──雖說法醫一科國外的學術成就一向要比國內高的多。
更有甚者,有的教授,尤其是博導,甚至剽竊自己學生的論文。蘇致信讀博的時候就遇到過這樣一個敗類老師,拿了自己的一篇毒物分析的論文去評獎,得獎後扔給自己一萬塊的辛苦費。可惜那老師惹錯人了,──蘇致信豈是一隻任人搓園捏扁的軟柿子?他不僅成功的炒了自己的導師,轉了實驗室,更把那老師做的事搞的學校上下無人不知,那老師被校高層一擼到底,取消了一切職務職稱,獎金榮譽,提前回家退休養老了。從此在學校家屬大院裡再也抬不起頭來。
蘇致信是學校裡的名人,每當他穿著白大褂,眼鏡片反射著冷光,眯著一雙不耐煩的細長眼睛,大步流星走過校園的時候,欽慕敬佩者有之、嘖嘖稱奇者有之、不屑嫉妒者有之、咬牙暗恨又心懷畏懼者更是大大有之。
此刻傳說中的神人蘇老師正端著盒飯,逐一分發到診所裡留守的老大夫和小護士手裡,一面分著,一面道歉:“今天學生有點事,回來的晚些了,對不住大夥啊,回頭月底加班費一定一分不少。”
老大夫慈祥的笑,小護士愛嬌的笑,一齊擺手道:“沒關係,蘇醫生對學生真好。”
蘇醫生謙虛:“哪裡哪裡,過講過獎。”
送走了大夫護士,蘇致信疲憊的扯鬆了領帶,把診所的大燈關上,只開著一盞橘紅色的檯燈──開玩笑,電費也是很貴得好不好!
他泡一壺茉莉花茶,開啟自己那份盒飯,放眼望去,紅燒雞腿白的嚇人,清蒸帶魚漆黑如碳,媽的!這還是人過的日子麼!蘇老師狠狠暗罵道,憤憤地將一整盒飯菜用茶水一口口漱了下去,──只是可惜了這極品茉莉花。
蘇致信吃完飯,心情變得很不好。想當然耳,愛錢的人,一般都極重視物質享受,一頓味覺恐怖的晚飯,足以讓蘇致信體內邪火上升。加之又心疼那一壺極品茉莉花,於是,蘇老師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可偏偏有人不識好歹,這個節骨眼上撞了來。
不用問,就像一切俗爛言情劇裡的情節一樣,天底下就只有一個人這麼倒黴這麼沒眼力價,──宋源。
黑社會也是要上班的,尤其是上夜班。
此刻宋源剛剛帶著小易和樑子兩個從自己手下管著的幾個黃賭毒場所巡視一圈回來,正打算打道回府,忽然一眼瞄見路邊歪歪扭扭的停著一輛眼熟之極的、蹩腳之極的、火紅之極的二手polo。
“停車!”宋源一聲斷喝。
樑子趕緊“吱”的一聲急剎車,宋源雙手哆嗦著取出手機,對車牌照。又抬眼看看診所,大門裡面兩片明晃晃的鏡片在燈下嗖嗖的反射著寒光。
蘇致信此時正摟著茶壺,開啟電腦,下載了試題模板出考卷呢,一邊出,一邊擰著眉頭琢磨──讓你們小兔崽子不聽講還翹課,出題難死你們!
5
面目不免有些猙獰。
宋源眯著眼睛獰笑,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對小易打個響指,“小易,去,給哥哥砸了那輛車。”
“大,大哥?”小易結巴。
宋源瞪了瞪眼,眼神裡還是很有幾分凌厲,“怎麼?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小易被瞪的汗下來了,“聽,我聽。”拉開車門。
古有落草梁山泊提人頭來奔,今有入夥黑社會砸汽車乃收。
話說英雄好漢武二郎,啊不是,是易二郎,腳下邁著哆裡哆嗦的虎步,手持丈二長的黑社會火併專用大鐵棍,氣沈丹田,一聲斷喝,“砰”的一聲,砸在了那輛火紅小跑的車窗玻璃上。
宋源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