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一筆吳鐵峰,也經過一些化妝,看上去老了很多,一件紫羔為底的黃緞面皮袍子,像足了有錢的大老爺。
他不是說著玩的,一下把面前的銀票、銀錠子,推到了童老二的面前,包括那一千五百兩銀票在內。
乖乖!二千多兩啊!存在銀號生利息,省點用,一輩子也花不完了。
四周的賭徒,全都看直了眼睛,錢老闆臉上的大麻子,也閃閃生光。
童老二像做夢,呆了一呆,道:“這……這要是輸掉了,我可是還不起呀!”
吳鐵峰哈哈一笑,道:“我是遠客,來京裡做賣買,被大風雪阻了歸期,天一放睛,我就要走人。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會留下來向你討債,輸了!算我的,贏了!咱們除本分利了。伯什麼?切牌打骰子了。”
真是財神爺下了凡啦!人世間怎麼會有這種人、這種事呢?說不出其他的賭徒臉上表情樣子,流露出那份羨慕,連口水都滴了下來。
“我……我……”童老二嘴裡我我我,十個手指竟然真的切起牌來!
賭徒嘛!管它什麼錢,明天買棺材,今天先賭幾把再說。
程小蝶看得心神領會,暗暗笑道:
“又學一招啊!賭場裡套交情,是這個樣子。”
吳鐵峰沒再下注,莊上本錢多,注碼也逐漸增大,錢老闆也看的心癢難熬了,竟然也佔了門子賭起來!
童老二時來運轉,連吃幾把通莊,銀錠堆了半桌子,銀票也像起一大疊,大輸家竟是錢老闆!
回頭看看站在身側的吳鐵峰,低聲道:“收了吧!”
吳鐵峰笑一笑,道:“隨你便啊!”
“童老二,這算什麼啊?”錢麻子叫道:
“老子已輸了五千兩,你怎麼能不推呢?至少再推一條,也要我輸得心甘情願哪!”
一聽說錢麻子一個人就輸了五千兩,童老二丟下骰子,道:“收莊了。”
他迷迷糊糊地推,迷迷糊糊地贏,不是錢麻子雞毛子喊叫輸了五千兩,童老二根本就弄不清楚自己贏了多少銀子。這一嚷,把他叫醒了,打死也不肯再推莊了。
清點了銀票銀錠子,可真是發了財,竟然贏了八千多兩!除了大輸家錢麻子之外,七、八個賭徒也輸光了口袋。
童老二倒也光棍,拿起了一千銀子,其他的一把推給吳鐵峰,道:
“賭本是你的,贏的歸你,我拿一千兩,五百兩贖回我的房地產,五百兩,夠我們一家人過兩年好生活,我會放下賭性,看看做個什麼小生意。今夜是我最後一次進賭場,今夜裡出了這個門,我再不會賭下去了。”
吳鐵峰笑一笑,取回自己的本錢,又取出兩千兩銀票,笑道:
“我賺個對本,兩千二百兩,變成了四千四百兩,餘下是你的,還要做生意嘛,本錢是越大越好,走!你請我喝一杯去。”
童老二呆了一呆,道:“老爺子,你知道這裡還有多少錢?”
“大概四千多兩吧!都是你贏的啊!我已經賺了一倍。”吳鐵峰一面說話,一面挽起了童老二。
敢情童老二已經跪了下去!
程小蝶心中忖道:
這倒不錯啊!賺了銀子,還把一個人的心全收買了,他若是知道什麼?會一股腦地全說出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由我來,就不會處置得如此完滿了。
哪知道事情有變!一隻大黑手,突然伸了過來,按在銀票上,道:“童老二,別人出本錢,收個對本利,那是應該的。你過了賭癮,又贖了押掉的房子地契,怎麼?還想把白撿的五千兩銀子也帶走啊?”
童老二抬頭一看,不自禁打了一個哆嗦。
程小蝶看得奇怪,暗道:難道賭場規矩,贏了錢不能帶走啊?這個童老二全身發抖,心裡怕什麼呢?
目光轉移,只見那人身高六尺以上,黑堂臉、掃帚眉,身著羊皮大襖,腰裡橫束著一條三寸寬的皮腰帶,一臉兇悍、冷厲之氣,看上去確實有點嚇人!
“羊古兄,錢老闆也說過,金賭銀換啊!我這是錢拚錢贏來的。”童老二道:
“為什麼不能帶走呢?”
“對!金賭銀換,你遇上了財神爺幫你一把,是你的運氣好。”羊古道:
“但你童二爺借我羊某人的銀子,該不該還給我呢?”
程小蝶第一次進入賭場,不知道賭場裡有些什麼規矩?只有瞪著眼看熱鬧的份了。何況,有著閱歷豐富的吳鐵峰在場,也用不著她出面干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