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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起來一瘸一拐地跑,頭也不敢回,一路往駐地奔,直至看到三三兩兩的傷員走動,才放緩腳步。

過往的人奇怪地看著我滿身泥漿的模樣。我想我的頭髮也沾滿汙水,一定狼狽不堪。

鎮定片刻,我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帳篷。

一鑽進帳篷,我便以最快的速度脫下髒衣服,拿溼布抹乾淨頭髮,接著開啟繃帶,將因奔跑撐裂的傷口弄乾淨,再抹上藥膏,重新包紮好。

我必須讓自己看上去非常自然,非常乾淨,彷彿沒經歷過任何事情。

收拾停當,拿起髒衣服正打算出去洗,一轉身,嚇一跳。

一雙好冷的眼眸正在那裡盯著我。我差點忘了他有如此冷的眼眸。

他站在那裡多久了?我竟然沒察覺到。

“去哪裡了?”他的聲音和他的臉色一樣冷。

“散步。”我敷衍道。

“散步?是散心吧!”他話裡有話。“你的傷還沒好,地面這麼溼滑,是不是摔著了?”他看著我手裡的盆。

他跟蹤我了?我心裡更加緊張,卻故作鎮定。

我壯膽看向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固然冷,卻並無怒意,心裡放鬆了些許。

“不小心滑倒了。”我回道,低頭從他身邊走過。

他一把拉住我:“喬泰正在縫針,他也是散步時不小心滑倒了,你不覺得很巧合嗎?”

“是嗎?那真是太巧了。”我裝作若無其事,“他挺倒黴的,怎麼摔成這樣?”

“的確倒黴,因為他不僅摔著了後腦,還把眼睛摔傷了。真不知道他怎麼散步的?”

“是嗎。”我應了一聲,“我要去洗衣服。”我告訴他,因為他還攥著我的胳膊。

“鳳嬌,”他沒打算鬆開,冷冷的眸似乎要看穿我。“你跟他以前就認識嗎?”

這是他第二次這麼問我。他不相信我的話!

“不認識。”我回答得幹而脆。誰知道那個混蛋東西怎麼也來到這個時空的?冷不丁地冒出來,比親眼看到雨後冒尖的春筍還令人吃驚。

“那就好,我不希望你這種時候還出意外。”他的言語中似乎帶著關懷的意味。我抬眼看向他,他的目光如湖水深而稠,冷而沉,無法看透,但他終於鬆開了我的胳膊。我如釋重負地往外走,手裡的盆卻被他一把奪去。“你是傷員,衣服丟給護士洗就行。”說完,走了出去。

我站在地上,又忐忑不安起來。那個喬泰被我弄傷,會不會伺機報復?

半小時後,當我坐在治療室等醫生過來檢視傷口時,一隻手掌重重地扣在我面前的臺板上。

我抬起頭,看到一雙邪氣的眼睛,糾正一下,是一隻眼睛,另一隻包著紗布,紗布圍著腦袋纏了幾圈。

我認出了這隻獨眼的主人。

“看你乾的好事!”喬泰嘴角的一端上撇著。“我差點成獨眼龍了,你真讓我感覺很不爽!”

“是你自找的。”我垂下眼瞼低聲回道。

“你很快會後悔,我保證!”他突然湊過臉來惡狠狠地說道。

他的眼神惡毒而邪氣。漠然地看著他的同時,我的心一陣收緊。

“啊,今天天氣真好,聽說晚上的伙食也不錯,還有魚吃!”他的聲音突然響亮起來,臉上也露出輕鬆愉悅的神情。

當我看到爾忠國走過來,頓時明白他這番話是說給他聽的。

像是生日的特別禮物,黃昏時分,日機又來轟炸,儘管只是幾十秒的事情,也讓大家驚惶不已。好在野戰醫院周邊地勢複雜、且有山體掩護,鬼子沒法看清地面目標,只是試探性地投下兩枚炸彈。

這次來襲,野戰醫院損失了十幾箱剛運到的止血繃帶。彈片還傷了四個已基本康復計程車兵,但都是輕傷,並無大礙。

鬼子轟炸那會兒,爾忠國正扶我出治療室,聽我說有飛機引擎聲,立即抱起我往最近的岩石下躲。但這次我預警遲了,一枚炸彈已經在不遠處爆炸。他立即伏在我身上,拿自己的身體護住我。以他的身手,自顧自躲到更安全的地帶輕而易舉,可他選擇了留下,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如果鬼子目標鎖定清晰,兩個爾忠國的血肉之軀也抵擋不住炮彈的威力,我們一樣會被炸死,但他拼死保護我是不爭的事實。

我好希望他不要對我說他這麼做是因為我“爹”的緣故,但他還是說了。雖然我對他的話有些懷疑,但只是一秒鐘的事。我沒允許自己深想——在他這樣的人身上多費腦筋跟腦子進水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