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櫻哈哈大笑,說:“朵,原來你是外表冷漠,內心狂熱型的啊!”
在跟韓彬的六年婚姻裡,朵漁也一直覺得自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那一個,卻不想,事到臨頭,自己還是亂了陣腳,然後疼得鋪天蓋地,欲蓋彌彰。
06
再不在意的女子也會發現自己婚姻裡的蛛絲馬跡。這是天生的敏感。
朵漁第一次覺得韓彬和小丹不太正常是那次她去見沈家寧回來。那時小丹學了半年會計,去韓彬公司裡幹了些日子。朵漁問韓彬小丹的表現如何,韓彬說得漫不經心,“就那樣!”
哪樣呢,他沒說。似乎也不願意說。
那天,朵漁到家已經九點多了。韓彬給朵漁開的門,朵漁問小丹回來沒,韓彬說回來了。朵漁帶了蝦仁燒賣,去敲小丹的門,叫她出來吃,敲了好半天,小丹眼睛紅紅地出來,叫了聲朵漁姐,然後坐在沙發邊上。韓彬進了臥室再沒出來。
至明至暗日月,至親至疏夫妻(12)
朵漁洗漱完畢,進臥室,問小丹怎麼了。韓彬閉著眼,假裝睡著了,他的眼睫毛在動,朵漁知道他沒睡,沒睡為什麼要裝睡呢?朵漁的心裡掛了個大問號。
婚姻關係中暗藏的秘密,就如同一件雪白質地的衣服上斑駁的黑點,遠看無所影響,但是靠近來看,就會發現真相。
那些日子,小丹有意無意會躲閃朵漁的目光。一週後,吃晚飯時,小丹給朵漁夾了一塊魚,說現在工作漸漸忙了起來,住在這個家裡,幫不上朵漁什麼忙,反倒添麻煩,所以找了房子,明天就搬出去。
朵漁眼皮一抬看到韓彬在吃醃的小辣椒鹹菜,一口接一口。韓彬平時是很怕辣的,這小辣椒鹹菜自從買來,他就沒動過一筷子。
朵漁心裡沉了一下,自己要說什麼呢?沉默了一會兒,她說:“那好吧,小丹,在家這段日子,也辛苦你了。以後也就把這當成家吧,有什麼事兒,回家來。工作上的事兒,找你姐夫!”
“姐夫”兩個字朵漁咬得很重。小丹一碗飯幾乎是數著粒吃的。那晚,她收拾廚房,打掃陽臺,裡裡外外忙碌個不停,韓彬在書房裡鬥地主。這很反常,韓彬平常從來都不玩網路遊戲。
朵漁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卻不動聲色。把自己的一根金項鍊拿過去送給小丹,那是朵漁結婚時買的,用的是自己的錢。她不喜歡戴首飾,一直放著也沒戴。她說:“我知道你們現在的時髦人也不喜歡這個金的,我也沒什麼別的送你,拿去,手頭緊,換點錢應應急也是好的!”
朵漁在小丹的床前坐了好一會兒,小丹突然哭了起來,她說:“朵朵姐,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別恨我行嗎?”
朵漁的目光犀利得像要射出一支箭,瞬間卻溫和下來:“真是傻丫頭,沒聽過那句話嗎,愛恨不由人……如果你做了讓我恨的事,又不讓我恨,那豈不是太殘忍了嗎?”朵漁拍了拍小丹的肩膀從她的房間裡退出來。
小丹搬走了,家裡突然空空蕩蕩了許多。朵漁仍然老樣子,在電腦前看看新聞,在案頭畫畫圖,或者坐在陽臺的搖椅上看看小區裡抱狗的女人,嬉鬧的孩子。韓彬彷彿很忙,晚飯也很少回來吃。紀琴不忙,守著家,難得出來。顏櫻雞飛狗跳地在男人的紅塵間不得消停,然後是小汐,跟佟童在同一家醫院裡,除非不打電話,打電話就是兩個人吵嘴了,她打一遍,佟童打一遍,各說各的理。
朵漁的心裡荒成了龐貝古城,卻沒辦法把迷霧撥開,把荒草拔掉。
夜裡醒來,韓彬睡在自己的身邊,她會拉開自己一側的檯燈,很仔細地看。他睡得並不安穩,皺眉,或者嘴裡喃喃嘟囔兩句,她努力想聽清他在說什麼,卻無功而返。他的面龐那麼熟悉,看著看著卻陌生起來。
朵漁靠在韓彬的臂彎裡,心裡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傷。跟韓彬在一起的日子裡,他極盡能力地給她寵愛。
前一年,兩個人開車自駕游去山裡,路邊有一棵樹,樹上葉子紅得像是著了火,朵漁隨口一說:“那葉子做書籤肯定漂亮!”
車子停下,韓彬跑了出去,朵漁喊“別去”時已經晚了。讓朵漁更沒想到的是,那棵樹前面是一片窪塘,韓彬深一腳淺一腳向那棵樹靠近時,朵漁嚇得渾身發冷。她大聲喊:“韓彬,你給我回來!”
韓彬最終還是折了枝樹枝高高地舉在手裡,快樂得像揀到寶貝的孩子。他的褲角和鞋子上全是泥,十月的天,窪塘的泥有多冷啊!那些紅葉看起來也糟透了,很多被蟲子蛀了。朵漁一臉眼淚,不接那樹枝,也不理韓彬。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