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十足的畫面,卻生生被兩個人演繹出一種凝固的感覺來,在這山雨欲來的夜晚,寧靜而悲愴;彷彿。那麼一擁,便是千年。
……到底還是謝聆春先開了口,“要下雨了,去樓裡好麼?”聲音極輕極柔,小心翼翼地。
楚歌鬆開手。退了一步,抬起臉來,卻是笑靨如花,半點沒有擁抱時候的那種悲涼地感覺,“不好。”難得竟是帶些嬌嗔的語調,“為什麼總是滕王閣?”
“那麼楚小美人兒要去哪裡?”謝聆春的聲音也放鬆了不少,隱隱生出些笑意來。
當夜雨終於千重萬重瀟瀟灑落,兩個人已經是一葉扁舟。遊蕩在了贛江之上。
“喜歡麼?和那美人湖的夜雨景色相比如何?”謝聆春站在楚歌的身後,一隻手輕輕攏著她地長髮,和她一起將目光凝在了遠處模糊的山巒——雲低水蒸,茫茫大江夜雨白煙,正好一幅水墨畫卷。
“嗯。”楚歌應了一聲,沒有回頭,“一直很喜歡蔣捷的《聽雨》,也想嚐嚐江上聽雨的滋味。”
她說的是那首著名的詞,“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這詞意境果然是極佳的,可想起兩人曾經的夜雨遊湖地經歷,再說到江上聽雨,卻顯得有些無奈和悲涼了。謝聆春撫著她長髮的手一頓,笑道:“你說要船,我還以為是打算和我一起私奔了,原來卻不是?!”
楚歌卻沒有回答他的調笑,半晌。低聲道:“江湖浪大,這舟太小。”
謝聆春便也沉默了。手從她的長髮滑下去,撫過她的肩頭,將早先披在她身上的長衫攏緊,半呢喃地問:“風浪過了以後呢?”
楚歌向後靠在他的懷裡,目光還是落在江上的風雨間。(手機閱讀16k)“謝聆春。我恢復了一些記憶了。”
他摟著她的手一僵,卻只是低低地應一聲:“嗯。”
風捲雨絲灑過來。星星點點,落在兩個人的頰邊指間,冰冷冷地寒。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楚歌也很平靜,“你安排地?”
“進裡艙好不好?外面太冷。”他顧左右而言他。
裡艙是他早準備好的食盒點心,還有酒。他執壺為她斟酒,玉白的手仿似透明,和那杯子幾乎一體,只襯得那酒,琥珀瑩光,未飲欲醉。
早就說好的一醉方休,然而直到此刻,她還是滴酒未沾。
“來,先乾了這一杯,這酒香味最醇,活血驅寒地效果更是極好。”他用了柔柔的語氣哄著她。
這一路行來,他經常這樣給她勸酒。早就發現,她從小練就的海量,已經慢慢退化;就算是美酒,對於她的吸引,也已經大不如從前。
魯老頭說過,這就是“冰絲纏”激化後的症狀。為了這個,在魯老頭終於能夠聯絡到謝聆春之後便是大罵楚歌,說早知她如此不知珍惜,何必當初他一力相求去挽救?本來就是絕症,不過死馬當著活馬醫,本人卻是不管不顧,什麼少動心思靜氣凝神的話都當耳旁風!所謂醫者不救該死之人,如果本人沒有求生的強烈信念,那麼就算是神醫降世,就算是填進去多少珍貴藥材,一樣都不過是糟踐罷了!
對魯老頭的怒氣,謝聆春便只有安撫一途,楚歌早已知道“冰絲纏”地厲害,也知道靜養的重要,而隨著她病症的曝光,她身邊的飲食起居,也都已經由那個鳴鸞苑的亦陌接手;他知道亦陌做得夠好,她也很配合,端來的什麼藥都不抗拒,讓加衣就加衣,讓忌冷就忌冷,除了不可費神一項做不到以外,她表現得算是完美了。
他無法再苛求。
這次出門在外,恰逢魯老頭換了新藥給她嘗試,都是些西洋弄來地不知什麼成分地粉末,倒是正可避人耳目;只是藥味古怪,他總是放在酒中給她喝——就像現在,他讓她喝,她便接過去,一仰頭幹了,痛快地如同當初她愛酒如命的時候……然而他卻不曾忽略她喝下酒時眉間地一抹厭色。
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呢,他心中暗歎。也幸好由於換了這西洋的新藥,魯老頭說可以停了附子,只用酒來輔助藥效便可。
楚歌喝乾了酒,卻不說話,抬頭對他粲然一笑之後,便一徑出神。
謝聆春也無話,又斟了酒放在她面前,卻不再強她喝;回身去關了舷窗,挨著她坐下來靜靜相望,也是出神。
竟然真是在聽雨了。
不知過了多久,雨聲漸漸小了;謝聆春到後面去看過了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