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沉吟片刻,才慢慢地道:“之前我曾經聽說過,嬴楚一直在向陛下進獻一種治療頭痛病症的藥。可是這麼多年來陛下的病沒有斷根,卻用藥用上了癮,每隔三個月就要服一次這種止痛藥,而嬴楚不在大都的半年中也是命人將藥送到皇宮。可見陛下已然對這藥十分看中,甚至再也離不得。我猜這只是裴後控制陛下的一個手段。”
王子衿不禁懷疑:“可是她若是能夠在藥上動手除掉了陛下,也就可以控制太子登基了。”
李未央失笑:“哪兒有這麼容易,縱然太子登基,可朝臣們也依舊會懷疑她。要知道陛下一直在服用嬴楚的藥,真的出了什麼事,嬴楚第一個逃脫不了干係,嬴楚跑不掉,裴後難道就不會被人懷疑嗎?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
聽到這裡,王子衿也不禁變得更加疑惑:“你是說裴後讓皇帝服藥只為了控制他,而不是為了殺他?”
李未央點了點頭:“是,我覺得嬴楚對陛下倒是隱有恨意。但裴後嘛,我實在瞧不出她要誅殺陛下的意思。雖然他們夫妻感情並不是很好,甚至陛下將她當成仇人。”
聽到這裡,郭導若用所思地道:“陛下心儀的那個人永遠只有一個,而他也一直懷疑棲霞公主的死和裴後有關,所以更加憎惡她。若非之前裴家勢大,恐怕太子和其他皇子的出生也就不可能了。瞧陛下近年來,已經是再也不入裴後宮中,就可知道他心中的怨恨有多深。”
按照皇室慣例,每月初一、十五,皇帝是一定要留宿皇后宮中的。當年裴後靠著這一點才能夠生下太子和兩個公主。但是如今在陛下一步步控制了裴家之後,他就再也不曾踏入過皇后宮中,甚至連這舊制都廢除了。這不光是對裴後的羞辱,更是一種向天下人昭告裴後徹底失去寵愛的意思。
任何一個女子,都不能容忍這種事情存在,更何況是心性高傲、手段狠辣的裴後。她的心中對皇帝應該充滿了憎恨才是,可為什麼卻遲遲不動手呢?王子衿換位思考,若是換了自己,只怕也不能容忍夫君這樣對待她。可是皇后呢,她為什麼能夠忍這麼多年?她實在是想不通,所以良久都沒有說話。
李未央淡淡地道:“子衿在想什麼?”
王子衿一愣,才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對方,道:“我只是覺得十分奇怪,按照陛下對待皇后的態度,她應該是十分憎惡他才是,為什麼反而是嬴楚對陛下充滿了憎惡呢?”
李未央輕輕一嘆道:“這就要問五哥了。”
郭導吃了一驚:“問我?我哪知道這太監在想什麼?”
李未央笑道:“誰說嬴楚是太監呢?”
郭導面色一變:“難道他不是?這怎麼可能!宮中若是不淨身的話,那是沒辦法隨時陪侍在娘娘宮中的。”他說到這裡,卻是狐疑地看了李未央一眼道:“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是太監?”
李未央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他現在是太監,可他從前不是!在他成為裴後近侍之前一直都是裴家的家臣,想必也一直侍奉在裴懷貞的身邊,若是因此產生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那也是極有可能的!”
聽到李未央這樣說,王子衿大吃一驚:“你是說,嬴楚對皇后她……”
李未央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
郭導不敢置信地道:“這怎麼可能!一個太監,他哪來那麼大的膽子。就算他從前不是太監,那他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家奴而已,說家臣對他都是抬舉了!”他說到這裡,目光之中依然是十分鄙夷。
可是王子衿卻看著他,鄭重搖頭道:“不,嘉兒說的對。”
郭導蹙眉:“王小姐怎麼知道這一定是對的?”
王子衿回答道:“此事並不難猜測,若是事情放在五公子的身上,你為了心愛之人,可會做出嬴楚這樣的事?”
郭導驚住了,良久,他突然明白了過來:“你的意思是嬴楚成為閹人是為了陪伴在皇后身邊?”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他是皇后的家臣,自然有機會可以進入朝中,飛黃騰達指日可待,為什麼要變成一個小小的近身侍從?這可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若不是對裴後心中充滿了特殊的感情,他至於與這樣忠心耿耿?你想想看,這麼多年來他為裴後做了多少的事情,冒了多大的風險。說他對裴後沒有愛意,誰會相信?縱然別人都看出來嬴楚對裴後的感情,那又如何?他不過是一個太監,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誰也不會往這方面去想。”
經李未央一提醒,郭導足足有半刻的工夫都沒有說出話來。良久,他終於嘆息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