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的村莊

老家往西三里路

一條被水草堵塞了的河流

把一個村莊分割成兩半

那裡是我老家的老家

老家的老家

生活著我的許多拐彎抹角的長輩

他們用歲月賦予的慈祥

細緻地呵護著這座蒼老的村莊

呵護著那灰色的砧瓦

也呵護著我們這一代

曾經留下的身影

那裡

只留下了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

也只有在那裡才能找到

紅領巾飄揚在胸前的年代

父輩們把我們帶離了那可憐的村莊

為的是告別那清貧的歲月

同時告別的還有我那藍色的童年

剩下空著的屋子和落盡秋葉的水杉

還有爺爺奶奶們蒼老的身影

從此它便成了蒼老的村莊

我曾去看望過這座越加蒼老的村莊

老人們木木地盯著我看

像是在搜尋往事的記憶

終於興奮地叫出我的名字

而我卻怎也想不出這張滿是皺紋的面孔

是否曾經親吻過我的面頰

於是只好陪著傻笑

但我卻一眼認出了老家的老家門口那棵古槐

在為數不多的幾個夏日裡

我在它枝上掏過不計其數的知了

還有那條變樣了的河流

它柔軟的淤泥

已經在我心裡沉甸了二十年

二十年前的許多鮮活的長輩

如今許多已經走在去往天堂的道路上

蒼老的村莊已經越來越寂寞

只有老樹還在年復一年地抽著新芽

如同我沒有離開過一樣

讓我禁不住回想那逝去的歲月

是否還能找回

飛翔

我不知道我的前世是否是一隻會飛的大雁

我不知道我的來世是否可以做一隻會飛的大雁

總之我很羨慕可以翱翔在藍天

或許並沒有什麼前世今生

好在我總算還可以在深夜的夢境裡

體驗飛翔的*

從小

我就喜歡在夢中起飛

那時我不知道要往哪兒飛

所以只是繞著屋子飛

再飛過家門前那棵槐樹

繞著村子飛

再飛過那片開滿油菜花的田野

飛過那條有幾十米寬的大河

我來到了鄰村

鄰村的野地裡有幾座墳墓

我一眼看到便怕得慌

趕緊又飛回來

鑽進大人的被窩連頭也不敢伸出

我漸漸地長大

漸漸地越飛越遠

有一次

我一口氣飛到了外婆家的竹園裡

看見竹子的頭上開著美麗的鮮花

有一次

我飛到了大海的上空

飛了很長時間都找不著可以停留的地方

我飛累了可是不敢停下來怕掉進大海里

這時一隻大鳥飛過來馱著我

把我送回了家

從那以後

我再也做不到飛起來的夢了

可是

今晚我又想做這個夢了

我想飛得更遠

飛到北方

飛到那個女孩居住的地方

悄悄地飛進她的屋子

看她沉睡的樣子

聽她微微的鼾聲

輕輕地親吻她的額頭

替她蓋緊些被子

趁她什麼都沒有發覺的時候

再悄悄地飛回來

繼續我的美夢

夢中

我要帶著她一起飛

飛到另一個極其美麗的世界

和她共享那裡的一切

但願從此不要醒來

詩人與大雁的對話

詩人：

大雁啊大雁

你是天使的化身

你可以自由往返於天堂和人間

你一定看到了天堂的美景

請你告訴我

那裡是否有美麗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