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這種平淡而溫馨的感覺。
獨自起床之後,王維走向了書房,來到古琴旁,將夢中的那一曲《鬱輪袍》試著還原出來,起初時他還覺得生澀,但幾遍之後,他彷彿天生就洞悉了這首曲子的jīng髓一般,彈出了那種完美的感覺。
平心而論,《鬱輪袍》作為王維二十一歲時獨自創作的曲子,雖然無法與他後來的《渭城曲》相提並論,但卻已經有了幾分火候,整首曲子顯得恬淡空靈,與他的詩風相近。
由此可見,王維真的是一個十分淡然的人,他似乎天然就具備了一種禪xìng,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慧根。
雖然不只一次用古琴彈出美妙的曲子,但每次王維自己都會覺得十分滿足,因為他前世就是個對音樂一竅不通的人,而如今卻能用古琴這麼高雅的樂器彈出美妙的曲子,望著自己的雙手那麼嫻熟的撫動琴絃,他的心情就會覺得異常愉悅。
每天他都會抽出時間撫琴,在悠悠的琴聲中,一邊放鬆自己的心情,一邊回憶一些過去的事情,甚至會不經意的將一些現代的曲呼叫古琴彈出,雖然風格十分不配,但卻有種奇特的美,反正是用來自娛自樂的,也無需得到別人的認同。
將《鬱輪袍》彈完之後,王維又很容易的把曲譜作出,放到一旁,又試著寫了幾首詩,練一練筆,然後準備出去修煉劍術。
這幾個月來,他都是過得這樣單調而充實的生活,期間除了必要的應酬以外,他一直待在這個安靜的地方,不過他卻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時事。
直到最近幾rì,那位長安縣令裴耀卿yù要改革市法以惠及底層百姓後,他便覺得時機來了,一切都與他預料的不錯,這樣的改革果然遭到了極大的阻力,這便意味著,當今政事堂中的那位首相宋璟的“革除積弊”的行為,已經觸及了權貴們容忍的限度,無法繼續順暢的進行下去。
但這樣是不行的,因為之前所謂的“革除積弊”也不過就是弄了些雷聲大雨點小的皮毛,這剛剛要真正的去除一些弊端呢,居然就遭到這麼大的阻力,宋璟雖然有所預料,但事態的嚴重,始終超過了他的想象。
因此當韋陟那一封拜帖上,寫著一些用來打小報告的內容的時,宋璟在府中沉吟了一會,便敏銳的察覺到韋陟那些訊息的價值,於是便連夜請這位他非常看好的年輕後輩來他的府中,倒也有隱藏殺招的意思。
畢竟此時的宋璟,正被各方人士注意著,有真心為國為民的官員期待剛正的宋璟能夠革除積弊,也有希望在改革中獲益的人看看能不能在新的政策中鑽一鑽空子,要不然就是利益不會變動的人在冷眼旁觀,不支援不反對,當然更多的是那些觸及到他們利益的權貴,等著看宋璟寸步難行之後的笑話。
宋璟素來知道,這些權貴大抵以那些因為從龍之功而驟然富貴的人為主,其中的代表人物,便有姜氏兄弟、王皇后的父兄之類的外戚,這些新興的權貴仗著自己的功勞,便開始肆無忌憚的侵吞國家百姓的財產,吃相極其難看。
顯然,便是連當今聖上也覺得某些人做的太過了,他將宋璟提上來,便是有敲打這些人的緣故,他本意是希望宋璟放過老虎,打掉蚊子。
誰想宋璟卻決定將老虎蚊子一起打掉,他首先要拿來開刀的人,便是如今皇帝面前的紅人——太常卿姜皎,哪怕為此得罪唐皇也在所不惜,作為一個非常強硬的宰相,在政令居然受到這麼大的阻礙的時候,他更認為應該以強硬手段維護政事堂的權威,要不然以後的事情更加難做。
韋陟在見到宋璟的時候,雖然他在背後嘴上一個“宋廣平”叫著順溜,但真正在這位氣場強大的宰相面前,他還是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宋璟在他的心目中地位還是很高的,私下裡那樣叫他,就好比那種叛逆的學生一樣,實際上在他們心中,還是非常尊敬老師的。
宋璟今年五十五歲,整個人看起來jīng神矍鑠,雖然頭髮已經微白,但這並不影響他那威嚴的氣質,他的眼神非常銳利,瞪著別人看時,會讓人很有壓力,畢竟是當過刑部尚書的人啊,據說去年宋璟剛剛成為首相時,有不少人前來送禮,卻都被宋璟退回,有人還要強行送禮,卻被宋璟那銳利的眼神一瞪,頓時就不敢造次了。
然而這個時候宋璟在見到韋陟時,臉上的神情卻顯得十分柔和,眼神也沒那麼嚇人,對待韋陟這個他非常看好的後輩,他總是不吝嗇自己對韋陟的欣賞,宋璟很少夸人,偏偏認為韋陟是“盛德遺範,盡在是矣”。
宋璟大概覺得,韋陟的那種誰都不給面子的臭脾氣,是一種非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