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為之惋惜,也隱含憤怒,但不會阻止。 他說:“用一座城換無慘去死,其餘的城就能活,以後也不會再有人死於惡鬼之口。但你不忍,你對人類慈悲,所以你保下了這座城,可往後幾百年乃至上千年,會有一城又一城你所憐憫的人類死在惡鬼嘴裡。” 半妖不夠狠心,遲早會害了自己。 真以為人類是什麼好東西嗎?現在救了他們又如何,三代後就忘了你;現在殺了他們又怎樣,三代後也忘了你。 被時間留下的只是長生種,而不是短命的人。 “所以他們就該死嗎?”犬夜叉壓根不吃這一套,“殺生丸,要是無慘跑了,那麼這一城又一城的人類就死在了你手裡。” “上次是迦葉,即使你剋制住了,可城已經毀了。這次是月見,那下次是哪兒,輪到長狹了嗎?” “如果每個人都要有為了大義而死的覺悟,那麼殺生丸——你救我幹什麼?為了殺死無慘,你應該讓我跟迦葉一起徹底毀滅。” 殺生丸:“半妖,別得寸進尺。” 犬夜叉不依不撓,對上親哥他就是戰鬥力爆表:“如果我得了寸和尺,那麼這寸和尺也是你給的!” 殺生丸:…… 犬夜叉:“無論是為了白犬血脈還是別的原因,總之,你讓我活了下來。既然連你也有私心,為什麼被你‘捨棄’掉的活人不能有呢?” “誰都想活著,誰都有權利活著吧!你憑什麼決定他們的生死和去留,就因為你有實力殺死他們嗎?” 殺生丸:“死於強者之手是他們的榮幸。” 再者,有實力確實可以為所欲為。 犬夜叉:“那你跟無慘有什麼區別?他還覺得我遇上他是遭了天災呢!” 殺生丸:…… 居然拿他跟無慘作比,這狗東西是瞎了眼還是盲了心? “半妖,你到底想說什麼?” 聽到這話,犬夜叉反而鬆了口氣:“我的意思是,殺生丸,你要是做不到殺了人以後能把人復活的事,就不要隨便殺人了,行嗎?” 犬夜叉認真地看著他,望進他的金眸裡:“萬一你殺的人里正好有我未來朋友的祖先,那麼,他們豈不是連出生的機會也沒有了?” 殺生丸:“胡言亂語的半妖。”他也不吃她這一套,“如你所願,犬夜叉,我可以不動手——” “而你所謂的未來朋友的祖先,或許會死在無慘手裡。” 殺生丸越過她,往前走:“每一族想要求生,都必須先死,人類也不例外。”金眸微轉,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我救下你,不過是因為我能。你替人類保下了一城的人,可人類能守住嗎?” 犬夜叉:…… 再過兩百年就是戰國,屆時,不止是一城的人,百十來座城的人都將死去。他保下的終將逝去,可不能因為結局已定,他就什麼都不做。 犬夜叉:“你看著吧,人類守得住。沒準再過兩百年,人類中就會出一個不亞於你的強者。” 繼國緣一,靠你了! 殺生丸冷笑,沒把半妖的“氣話”放在心上。 經過這次爭吵,兩狗一路上的氣氛沉悶了很多。然而,只要兩個犟種中有一個鐵憨憨,這破冰之旅就不會太曲折。 一直走到天黑,犬夜叉終是沒忍住,跟殺生丸搭了話:“……找個落腳點吧,下午一頓,晚食一頓,夜宵一頓,我們還有三頓飯沒有吃。” “你就不餓嗎?”狗狗疑惑臉。 殺生丸:…… …… 篝火嗶啵輕響,吃飽喝足的犬夜叉進入了夢鄉。 殺生丸靠坐在樹下仰望星空,頭腦本該在放空之際,可不知為何,半妖的話又竄進了腦袋裡。 【我未來的朋友的祖先……】 未來的朋友…… 半妖說這句話時,言辭中有一股莫名的篤定和自信,彷彿她在未來一定會有人類朋友,彷彿那是個既定的結果。 可在她的生活中,除了煉獄和產屋敷,還能有誰算朋友?藤原氏、土御門,還是鳥倉或小漁村? 這些能報得上號的弱小,在他這裡算是過了明路,既然幼崽需要玩伴,他也不會太為難他們。只是,直覺告訴他,半妖說的“未來朋友”不是指他們。 殺生丸的視線轉彎,定在篝火邊小小的一團上。 半晌,他別過頭,閉上眼小憩,清空了雜念。 殊不知,說是小憩,實則是睡了過去。且一向少眠無夢的大妖破天荒地進入了一個怪誕離奇的夢境,恍惚中,他感覺到天生牙在震動…… 震動? 睜開眼,他身處夢中。 周遭無人,只有一棵幾百年的古木。它枝繁葉茂,根系虯結,有不少翻出了地表,橫亙於他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