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安然撤回興州。
時已二月中旬,中原大地,春天卻來得更早一些,倒正如一位詩人所言,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似乎在一夜之間,天氣便突然轉暖了,厚厚的積雪開始融化,雪水匯成涓涓細流,自高處淌下窪地,再向著小溪,小河之中匯聚,最終流入汪洋。
一個冬天難見綠意的大地恍然甦醒過來,嫩綠的小草奮力從泥中鑽將出來,在風中肆意搖曳著柔弱的身姿,樹枝抖擻著身子,將殘存的積雪奮力拋下來,除了遠處的山頂還戴著一頂斑駁的花帽,大山已是重新露出了那綠色的身軀。
李清不願再去追敵,一則是因為為了這一小股殘敵而投入大量兵力,實在是收入不如支出,太不划算,二則積雪初化,地上泥濘不堪,步卒行走艱難,便是戰馬,也得小心那些泥漿之上暗布的陷阱,一不小心折斷了馬腿,那一匹上好的戰馬可就廢了。
自定州事變之後,李清苦心籌謀的將計就計大獲成功,雖然丟掉了遼順沈三州,但卻也收穫了衛州,更為可喜的是,他一舉佔據了戰略重鎮秦州。
拿下秦州之後,首先,翼州獲得了安全上的保障,不用再擔心隨時會受到對手的攻擊,前有秦州庇護,一邊有多山的蓋州,只需守牢獅子關,幾乎便可一夫擋關,萬夫莫開,只有我出關去打別人,別人休想摸著我的邊兒。而另一側則是興州,本來的四戰之地翼州,被緊緊地包圍在了中間,這讓李清的斧頭戰略有了一個強大的支撐地,以翼州為支點,可以支援秦州隨時攻擊興州,岷州,亦可轉向攻擊青州,戰略主動權盡操定州之手。
定州之變前,本已岌岌可危,隨時會被吞噬的寧王南軍,得到了難得的喘息之機,可以說,這一次的三方戰役,卻是寧王得到的好處最大,從即將滅亡,一躍成為三強之一,哪怕在三強之中,他的實力仍然最弱,但不得不說,寧王這一次還是賺大了。從志比天高,跌落到險些滅亡,寧王終於擺正了姿態,李清這樣的異數不去說他,像天啟,能在多年前以黑馬的姿態一舉擊敗他登上帝位,在心術城府上來說,就比他要強多了。對時局已有著清醒認識的寧王終於放下了姿態,在接收曾氏和呂氏的投靠的基礎上,同時與轄區內最大的山地部族羌族聯姻,換取到了羌族的支援,數萬戰力不俗,悍不畏死的羌族士兵的強入,也極大的緩解了寧王精銳兵力損失嚴重的不足。
三足鼎立,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任何一方的玩火都可能召致另外兩方的夾擊,這使大楚自入春以後,迎來了難得的和平期,這場縱橫大楚全國,動員主戰兵力上百萬,民夫數百萬的戰役,終於劃上了局與,大楚迎來了新的三強稱霸的格局。
勢力最強的天啟這一次損失極大,不但失去了戰略重鎮秦州,麾下強兵也損失極大,張愛民的岷州軍精銳幾乎全軍皆墨,僅餘萬餘人,雖然以此為骨幹,組建新軍較為容易,但沒有三五年,休想恢復到往日盛狀,更讓天啟鬱悶的是,李清麾下過王集團橫掃岷州,所過之處,奉行的完全是燒光,搶光,卻給他留下了數不盡的難民和燒成一片白地的城牆,民居,這些,都需要他來拿出真金白銀來重建,來安撫,李清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岷州。所以便破壞得極為徹底。
那怕知道這是李清削弱自己的政策,天啟也不得不做,民心似水,可以載舟,也可覆舟,張愛民忠心耿耿,也不能寒了他的心。
京師左大營周文樂數萬大軍慘敗,連他自己也被生擒活捉,右大營郭振固守秦州十數天,精兵強將也幾乎打了一個精光,最後僅以身免,京師左右大營便幾乎廢了,要想重建,也不是短時間內完成的事情。
更為可慮的是,算計李清不成,反被李清算計,不但搭進了自己的親妹妹一條性命,更讓李清聯合蕭氏,兵出斜谷,騎兵出現在了京師洛陽城下,這對於天啟控制下的區域的人心是一個極大的震盪,無數本來看好天啟,一心一意支援了的人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立場,是一棵樹上吊死,還是多抓幾棵救命草呢?這些都需要天啟回去收拾手尾。
呂大臨蕭遠山聯軍兵出斜谷,擊敗向平之後,斜谷堂爾皇之地築起了城牆,竟然是打算長時間的呆下去了,不將這支伸出來的抓子打回去,洛陽便隨時處在對方的威脅之下。暫時不會有大仗打了,但斜谷是一點要奪回來的,將蕭氏軍隊攆回幽燕,這是天啟要做的又一件事情。
偷雞不著蝕把米天啟心中鬱悶之極,這一次他的詐死埋名,隱身策畫,前期大獲成功,收拾了蕭氏,圈禁了蕭浩然,重創了寧王,但想不到對上李清,卻是這樣一個收場。留下週同鎮守興州,天啟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