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他一手帶大的,夏重彩,他不會不念舊情,虎毒還不食子呢,你也算是他半個女兒了。”我撿著好聽的說。
“師父不會當我是女兒的,他對我要打就打,要罵就罵,哪個父親會捨得這樣對自己的女兒?”夏重彩又側了側身體,似乎在回憶,我看不到她的表情,無法判斷自己有沒有踩到她的雷區。
我不知道夏重彩什麼時候會發狂,我得加快速度解救自己!我是要出去的!斬妖鏈,我需要你,你快來救我!衝出來!我在心裡默唸著,衝出來!你可以的!你埋在地下多年也還記得我,現在這點困難,你一定可以克服的!
“父親的情感表達也不一啊,也許你師父只是把愛埋在心裡,他也是愛你都的,只是不會表達,他也許正在救你,他在搏鬥,他在和太陰周旋。夏重彩,你也不想想,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人非草木,而有人畜生都不如,冷血動物都不如,比如高老頭,我腹誹著。
“你說的是真的?師父真的是愛我的?”夏重彩轉過身來看我,眼角有些溼,這是我第一次見她臉上出現這種表情,一個隨時可以發瘋的人,她居然能有這種感情。
儘管心臟被壓地要裂開了,我的尾巴也動彈不得,但我卻有些心疼她。夏重彩最缺的不是愛情,不是濃墨的愛,而是親情,像父母那樣的親情,她對濃墨的執念,也許也只是親情,只是她不懂,她一直被誤導了,生怕我搶走了她的親人,原來,是這樣的,我竟覺得愧疚起來,我欺騙了她;她只是一顆可憐的棋子啊。
斬妖鏈嗚咽著,想要救我。加油,斬妖鏈,你是神物,一個小小的太陰製造的石頭,你不會放在眼裡的。
“林璇,有爸媽有爺爺奶奶又兄弟姐妹是什麼感覺?”夏重彩木木地盯著我看,放佛立刻就要答案。
她的膝蓋破了一個洞,破洞處已經被黑色的血水凝結住了,這是舊傷。
她的眼角處一層皮被刮沒了,若不仔細看,傷口就被掩蓋地髒兮兮的。
她的頭髮錯落不齊,沾滿了灰塵,已然很久沒梳洗了。
曾經也是個漂亮的姑娘啊,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會碰見太陰,碰見高老頭,碰見濃墨和我,被錯誤的教育和世界觀所折磨成了這幅樣子。
也許她還有救,我看到了渴望愛的淚花。親情讓她暫時忘記了我是她見面就想殺的仇人。我竟如此心痛,生理上的和心理上的,嗷,我果然變成了聖母,我自己都唾棄自己。
不知道濃墨瞭解到了,會不會說,阿璇,因為這就是你啊!
我這個瑪麗蘇,我自嘲。
“有爺爺奶奶,心裡會很暖,覺得這世界上,還有一個溫暖的家,家裡我是小公主,大家都圍著我轉。可其實,除了家奶和舅舅,也沒有陪我長大的長輩,我舅舅還去世了,他的葬禮,我沒去。”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回憶和總結都在揭傷疤,但我不想騙她了。
“有兄弟姐妹,什麼事,都會有人幫忙,不會覺得太累,大家就像家人。可事實是,我的好姐妹費東喜失去了孩子,變成了傻子,連愛人也變成了孤魂;我的初青,她死了,死的時候,我都沒勇氣看她;裴豐,一直是我的好兄弟,死的時候,滿身的血,我沒去送他;阿藍為我盡心盡力,我沒對她坦誠,還讓她的愛人因我而死,到現在也沒原諒我……”
說給夏重彩聽的,我卻被感動了,血被壓得從嘴角湧出,眼淚也從眼角湧出,沒用如我。
“你說有爺爺奶奶和兄弟姐妹怎樣的感覺,我是這樣的感覺,夏重彩,這就是我的感覺,你要嗎?”我說,“或許,你想要嘗一遍我所經歷的。”
久久,我都沒聽到夏重彩的回應,“若是正常的家庭,我們都會有所不同。”我不信這是一個瘋子的話,她沒瘋,只是偶爾發狂。
“你恨我搶走濃墨嗎?”我腦子一熱,還是回到了我們倆的節點。
“以前我恨你擁有地比我多,可仔細想想,我過了你的生活,不一定能走到今天,可能我早就受不了投降了,不會抗爭到今天。”夏重彩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你有沒有想過,你只是缺少親情,所以佔有慾十足?濃墨並不是關鍵,他只是……”
“他只是我要努力抓住的一份關心,林璇,我只是不承認,我不願承認,他當我是妹妹,我非要扭轉局面,這並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要把我的家人牢牢拴在身邊,不讓任何人搶走。因為師父說,濃墨哥愛上別人,就很難再回來了。”夏重彩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放下了木棍,我暫時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