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心安理得,獨自兼程前住嶗山。
這天,肖承遠小俠單人獨騎,越過沂水,折東北上,到達四十里堡,天色已經昏暗。眉
月如線,泛著一層微弱的黃光,將這附近的荒野,映成一片寂寞與荒涼。
肖承遠估計距離端陽期還有兩三天之譜,他在四十里堡用過晚餐之後,一時興起,決定
趨著黃昏月色,趕一段清涼的路程。
等閒人在這樣幽暗的夜裡,隻身單騎,走這樣荒涼夜道,即使是不得已,那也是提心吊
膽,忐忑不安。可是,換著此時肖承遠,他卻讓這種寂靜如恆,萬籟無聲的夜色,帶來心情
無比的寧靜。頗有一種遺世獨立意味,一切煩惱與憂思,都隨這幽靜的夜色,變成為一絲絲
的飛絮輕霧,那樣悠悠忽忽,飄向不知所止的境界。只有胯下的坐騎,得得的蹄聲,敲破這
昏黃幽靜的夜色,肖承遠雖然不是詩人,在這種情景之下,一種悠然而起的詩意,充滿自己
的意念之中。
但是,這種情景,倒是無詩勝有詩,只有靜靜地隨著得得的蹄聲,將自己的意念,在詩
意的黃昏之夜,飄飄地飛揚著,那才是一種心靈上的享受。
正是肖承遠心曠神怡,悠然自得之際,忽然一陣似有如無的衣袂飄風之聲,傳進耳內,
不由地肖承遠立即心神一凜,把方才那一陣悠然詩意,衝散得乾乾淨淨。
肖承遠心裡暗自忖道:“這一陣衣袂飄風之聲,至多不出十丈之外。如此探夜,如此荒
涼道上,縱使有武林人物路過此間,也無須如此提氣縱身,難道……”想到此處,肖承遠止
不住自己提高警惕之心,接著想道:“此去嶗山不過一日路程,我如此單人獨騎,昂然直往,
自然逃不過嶗山五老的眼線,前面衣袂風聲,除了嶗山的來人而外,尚有何人會在如此深夜,
暗中提氣行功,縱躍而行?”
當時任憑胯下坐騎,仍舊是慢慢地向前得得而行,可是,肖承遠的一雙眼神,卻是留心
四處察看劫靜。
一轉眼間,馬行七八丈,前面有七八株古楊,參差錯落地矗立在道路的兩旁。黃昏的月
色之下,更是讓濃蔭遮成一片漆黑。
肖承遠當時一勒坐騎,含著微笑,向那黑影地裡發話說道:“樹蔭之內,哪位武林朋友,
如此深夜,靜候道旁,莫非有何指教?”
這幾句話說出來以後,對面樹蔭裡,寂靜依然,投有一點動靜。
肖承遠停頓了一下,接著又拱手說道:“尊駕若無指教,在下尚請朋友讓開一條道路,
以便策馬而過。”
說完話,對面仍是深寂依然,沒有人出來答話。
肖承遠暗自點點頭,右手馬鞭一掠,將路旁一根野草帶到手中。朗聲說道;“既然尊駕
不屑答話,在下只好請尊駕讓路了。”
言猶未了,右手兩指夾著那根野草,一揚手,只聽得微微地嘶了一聲,那根長不足七八
寸的野草,如同脫弩之矢,破空而去,射向對面三丈開外的樹蔭裡。
就在這根野草破空聲起,勁射而出的時候,只聽得對方一陣哈哈大笑,呼地一聲,一陣
勁風倏地卷出,一條人影從黑暗裡,沖天拔起三丈多高,直撲樹蔭之外。
這人一身輕功極具火候,從三丈多高的夜空,忽地一轉身,悠然鼓起一陣輕微的風聲,
像是一隻大鳥,飄然展翅,無聲無息地落在肖承遠的馬前不到兩丈的地方。
還沒有等到肖承遠說話,就聽到那人又是一陣呵呵的笑聲,朗聲說道:“肖朋友!婚後
三年,功力依然未退,眼神充足,內力更加驚人,不愧是蒼虛秘笈的得主,也不愧是玉扇書
生的門人,令人好生敬佩。”
這幾句話一說,肖承遠當時不覺為之微微一怔,心裡納悶著想道:“聽此人說話語氣,
分明是曾相識,而且似乎並無惡意,此人究竟是誰?”
心裡如此閃電一轉,兩道眼神注視著對方,仔細打量了一遍。
前面站的這人,稍矮微胖的身材,雖在黃昏的月色之下,肖承遠仍然看得很清楚,他是
穿著一身紅袍,兩隻大袖,異於常人的既寬且大,雙手交叉地貼在胸前。
此人臉上叢生落腮短鬚,雖有蒼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