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情緒:“你說什麼對不起,跟你又沒關係。”她握住子衿的手,眼裡還盈著淚水:“子衿,你一定要比我們幸福。”
那是趙欽洺出嫁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三個本明媚如朝陽的女子,她們純潔善良,對世界充滿著希望與探索。
原以為她們會一直這麼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原以為幸福就在前方,努力奔跑便能追尋得到。
如今一個臥病在塌,一個心如死灰,一個含淚待嫁。
趙欽洺的婚事很快便有了日子,似乎她的父母一刻也不願意多留她。佩清與甘佩嶸皆交換了庚帖,親事也定了下來。子衿的病情反反覆覆,有時看起來好的差不多了,過幾天又是復發。如此反覆地渡過了六月天,身體這才有些好轉。
她知道,她是自孃胎裡帶出來的病根,是治不好的。
天氣有些轉涼了,儘管她好了許多,江楚氏還是不許她出門。
這兩個月裡她想了許多,比起佩清與趙欽洺,她是幸運的。她的心上人心裡沒有她,可是她的父母並不逼迫她嫁給她不喜歡的人。但又覺得佩清也是幸福的,至少她喜歡的人心裡有她。趙欽洺是最可憐的,暗戀了十幾年,到頭來那人連她的心意都不知道,還要被當成籌碼嫁給沒見過的人。
在這個亂世之中,相知相守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
☆、風住塵香花已盡(3)
江楚氏終是解了她的禁錮,讓采薇帶她出門散散心。
她有些不大想出去閒逛,不知為何,就是單純的不想。
可是還是隨采薇出了門;她想她不能再這樣消極下去了,她是江子矜,那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江子矜。
現下的時節雖要入秋,但依舊是熱得燥人,采薇見她神色微恙,便道:“小姐,前面有處涼亭,我們去那裡歇息吧。”
“嗯。”
那是一條沿著小溪的曲折小路,路旁生長著許多野菊與狗尾巴,金燦燦的一片,散發著醉人的香。路旁的小溪“嘩嘩”地流著,那聲音讓她的心漸漸得寧靜。
走了許久,她依稀看到涼亭的輪廓。夕陽西下,遠遠的看來,卻是被金黃包圍著
她遇到了一個人。
矢野滕浩本是在這裡與人談事的,見子衿遠遠的過來了,便草草的結束了交談。
“真巧。”就像三四年前他在哪個街角碰到了她,然後笑著說“真巧”一樣。
子衿被采薇扶到石凳上坐下:“你去轉轉吧,半個時辰後來找我。”
采薇對她福了福身:“是,小姐。”
矢野滕浩走到子衿面前,見她臉色不大好:“怎麼了?生病了?”
她點了點頭:“嗯,許久都不得好。”
他坐到她的對面,神色有些緊張:“醫生怎麼說?”
子衿輕笑著搖了搖頭:“你又不是不曉得,我這病是治不好的,只能好好的養著了。”
她的聲音已經恢復了以前的模樣,可不知道為何,她卻不願意像以前那樣多說些話。也許是因為程敬之,也許是因為佩清與二哥,也許是因為趙欽洺。她好像回不到那個明媚的時光了,她害怕她的命運跟她們的命運一樣。
她很清楚,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產物,而趙欽洺,就是這個時代的悲劇
“你看起來好像並不開心,人開心一點,身體就好的快些了。”
他打斷了她的思路。
他說的是有些道理的,她明白自己為何一直好不起來:“我知道。”
“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那時候你很可愛。”他的聲音帶著些惋惜。
她微微扯動嘴角:“我知道。”
他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自己的人了罷,曾經在一起生活過那麼多年……
他嘆了一口氣,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如今的模樣,但是我想讓你開心。”
她轉頭看著他,目光清澈:“就像以前一樣麼?”
“嗯,”他的語氣有些放鬆:“我記得你愛吃蛋糕,明天我帶你去吃可好。”
“可是,你就不請求一下我的原諒麼?”她的聲音低低淺淺的,像是風吹來的一樣。
他期待的神色就那樣僵在臉上,半響後回過神來,只輕輕地說了句:“對不起。”
她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淡聲道:“欺騙了我這麼多年,是一句對不起便可抵消的麼。”
“我……”他直勾勾地看著她的側臉,嘴角蠕動著:“我怕你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