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越響,大半夜來一個電話可不是啥好兆頭,妹妹咋了?他嚥下口唾沫,讓聲音努力平靜下來,〃我妹妹是叫寧可,請問有什麼事?”
那男人輕喘口氣,似乎對他的回答甚是滿意,“寧先生,請你過來趟。市緝毒大隊。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你。可你妹妹一直嚷著要見你。”男人放下電話,拍地一聲輕響。寧願拿著電話茫然地站著--妹妹寧可--緝毒大隊--這兩者風牛馬不相及呀,腦海裡轟地一聲,四肢抽搐,一顆心頓時提出胸腔,見吳非一臉驚恐,強自笑道,“沒事的,我妹妹出了點麻煩,你在家待著,我去看看。”
“不,我跟你一起去。”吳非迅速地往身上套衣服。
妹妹吸毒了?不可能,她曾對他說過她最厭惡的就是吸毒的人。
一縷清煙從來就不會把人帶入天堂。寧願奔出屋外,心裡就似被油煎了,吳非緊跟在後面,下樓,左拐,再往前走。街上空蕩蕩的,沒有計程車,倆人互望一眼,跑,開始倆人是肩並肩,漸漸,距離越拉越大,寧願在前,吳非在後,拐過郵政大廈時,寧願猛地想起什麼,拿出電話,邊跑邊撥父親的手機,沒有人接,對方已關機,一種巨大的恐懼剎那就扼住咽喉,身上寒毛倒豎,就似有一個要吃人的怪物正在前方候著,寧願停下腳,回頭,等吳非,這一次,他與她一起手拉手往前跑。剛進緝毒大隊的門,耀眼的白熾燈泡如一根巨棍攔腰橫過來。一個趔趄,寧願差點摔倒,吳非趕緊扶住他。寧願定定心神。不要急,要鎮靜。急,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一個面目和藹的男人接待了他們,“寧先生嗎?請這邊來。”
寧可正蜷曲成一團,眼裡滿是驚恐。看著哥哥進來,哇一聲就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哥,我沒有啊。我也不知那些混蛋在酒裡放了什麼,人就迷糊了。哥,我不認識那些混蛋,我在酒吧喝酒,他們圍上來,請我喝,我就喝了。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寧願撲過來,一把摟住寧可,“妹妹,別哭,哥哥在這。別怕,聽哥的話。”寧可的哭聲漸漸小了。
男人咳嗽了聲,“寧先生,下午我們在掃毒突擊中端掉了一個毒窩。經突審及血液分析,你妹妹說的確屬實情。所以煩請寧先生在這籤個字,帶走她吧。至於其他問題,到時若需調查,望能給予配合。”
男人說一句,寧願就點下頭。男人在寧願肩上輕輕一拍,“你過來下,我給你說兩件事。”寧可一把就扯緊寧願,“哥,你不要走。”
“哥,二分鐘就過來接你回家,妹妹,乖。這是你吳非姐,她會陪著你。別怕,有哥在,天塌不下來。”
走廓裡的光線暈暗,落在臉上,像一群螞蟻,嘶咬著面板。
男人遞給寧願一支菸,“抽抽吧,解解乏。寧先生,在與你妹妹做血液分析時,發現你妹妹已有一個月身孕。這情況,你知道嗎?由於她是在迷幻的狀態下吸食毒品,對身體危害甚大。這孩子可能會是畸形兒。希望你們慎重考慮。另外,她還被人輪姦了,心理所受的創傷比較大,你要好生照顧下她。唉,也是可憐。這事透著邪乎,一般吸毒的人對那種事是提不起多大興趣,倒像是故意報復,可偏偏一個個就咬緊牙關不吐實話。算了,不說這些。”
“輪……”寧願張口結舌,嘴唇簌簌地抖。
“是的,不過,你放心,事情我們會查一個水落石出,警察不都是喝稀飯的。這世上有為虎作仉覆手翻雲者,也就一定會有伏義執言為民請願者。你也別太難過,回去後,想想自己曾得罪過什麼人,若想起什麼,請及時通知我們。”
寧願把妹妹接到他住的地方,安排吳非與她一起睡,自己則在書房搭了一張床,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媽媽,不過,回去了一次,客廳裡仍是那桌雷打不動的麻將,寧母看他進來,瞟了一眼,眼皮都沒跳,皺眉,“碰,白板。今個兒手氣真背。”寧願沒再說什麼,在每個房間走了一遍,撿起父親書房玻璃臺下壓著的那張相片,退出去。媽媽?這可真是個奇怪的名詞。還有爸爸,他再也打不通他的電話了。媽媽是恨爸爸,所以捎帶也恨上了與爸爸一個姓的自己麼?寧願不知道。他突然羨慕起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的吳非。至少,那可以不讓人抱任何希望。不過,媽媽又何嘗不是可憐?打打麻將,就是生活中的全部。爸爸對她沒有一丁點情意,也不知他們當初如何就會湊在一起,是歷史犯下的罪?應該不是,這張相片多少能說明一點問題。
錢吶,你真是殺人不見血的刀。
日子一天天往前翻,好像永遠也不會停止。
但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