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隻巨大的眼睛正藏在某個不知名處,陰森森地盯著他,渾身毛孔一炸,迎上孫玉的目光,一激凌,昨晚就是為她差點進了天堂?她可真老啊。
奇怪,為什麼女人在一夜之間會發生這樣大的變化?莫非她們全靠化妝品透支著生命,一旦失去了化妝品的呵護,人就頓時要被打回原形?陳平的身子往後碰,碰到孫玉那對鼓鼓囊囊的Ru房後,一驚,這裡又為啥更加噴香?他抽抽鼻子,沒敢再想下去,強行按捺下心底亂七八糟的想法,伸手,屈著,想從孫玉手裡接過手機,手機很是精緻小巧,上面有正伸著懶腰的卡通男孩。是否每個人都是孩子?在這些細微之處應該更能窺見別人的心靈。
孫玉嗔了他一眼,沒把手機給他,“你說,我來撥。”
電話通了,陳平皺眉,豎起耳朵。電話那頭媽媽的聲音,粗糙得就像是一把鋸子在圓木中間來回拉動,鋸屑紛紛揚揚,被衣領裡的汗水一漬,癢。
“你昨晚怎不回家?就算有事,你應該先打個電話回來,家裡不是沒電話,你這樣讓父母擔心……”
“媽,單位上派我出差,可能要十天半月才回來。”
“那你怎麼不回家拿點換洗衣服再去?這麼熱的天,呆外面,每天不洗澡能行嗎?又要買新的?賺幾個錢不容易,別大手大腳,你……”
“媽,放心,單位上有報銷。好了,就這樣。”
陳平示意孫玉結束通話電話,“玉姐,麻煩你對寧經理說聲,說我家裡有急事,要請長假,行嗎?你說,他肯定會答應,不扣我的錢。還有,玉姐,不要把我住院的事對別人說,好嗎?對了,醫藥費我出院後,一定還給你。玉姐,你相信我嗎?”陳平說到後面,都結結巴巴了,這幾個“嗎”字的確繞口得緊。
聽到最後一句話,孫玉的眼淚差點掉下來。醫藥費?
他居然還想著還她醫藥費?
他居然還問她是否相信他這點?
真是個善良的孩子,沒有原來那個已死去的他百分之一精明。這也是,雖然長得像,但畢竟不是一個人。說算是同一個人,也是會變的。
眨眨眼,比老母雞變鴨還變得快。
孫玉黯然神傷,這麼多年來她忙忙碌碌,也不知道改變了多少,現在的她卻也不是原來的所能好所能想像,心裡突突一抖,一絲久違的柔情情無聲息地從心底伸出,擠開被世事錘打成冰涼的血糊糊的外痂,吐出綠色的氣息,剎那間就已如潮水般淹沒了頭頂,渾身一顫,僵住,目光鎖在陳平這張臉上就挪不開了。女人啊,總是輕易就被一些莫名其妙沒來由的感覺所控制,再強的女強女,也不例外。陳平嘴唇上那圈細小的聳毛在陽光的映耀下金光閃閃,這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純潔的天使。可惜,心動了的女人有幾個還能保持清醒--知道所謂的天使是沒有生殖器的?
“阿平。”孫玉換了個稱呼,也許這個稱呼能讓她心裡更好過點,“沒事,我會打電話對他說。你放心,我更不會讓別人知道。還有,錢的事情不要再提,玉姐還會沒這點錢?你再提那句話,就是對玉姐臉上吐口水了。阿平,昨夜真對不起,希望你不要生氣。玉姐有難處,你能體諒玉姐嗎?”孫玉的聲音哽咽起來。陳平埋下頭,不想讓孫玉看見他眼睛裡正閃動的淚光,他又何嘗不覺得委屈?阿平?陳平記得在很小的時候,爸爸媽媽也是這樣叫他的,後來隨著他一天天長大就再也聽不到了。窮,真是一種罪過。而錢,卻可以把世間萬物打扮得美麗動人。陳平的目光落在孫玉扶住床頭櫃的手上,這是一隻非常漂亮的手,但食指上那枚晶瑩璀璨的鑽戒更漂亮。他眯起眼,眼睛被光芒刺疼。
數學家們用數字解釋世界,並建構起各種各樣的模型。據說,愛,也在裡面,並可用諸多量化指標,譬如美貌、財產、地位、年齡等祥加計算。那麼,在得出計算結果之後,是否可將其折算成鈔票?
愛是商品。現在這個社會是一個發達的商品社會。必須正視愛是商品。也只有正視這點,並深深理解這點的人,才不會為愛所惑,為愛所困,內心保持寧靜,手上才會多出一根用來保持身體平衡的槓桿,從容行走。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一個女人的五官、身高、衣飾、學識、談吐、出身等,這些都是愛的具體而微,同時也還是商品,是可以按一定規則計算並支出某種形式的成本加以購買。所以越來越多的女人清醒地認識到這點,並學會待價而沽。
是這樣嗎?
陳平在大學裡學的雖是廣告設計,但經濟課還是選修幾門。這一剎那,他顯然糊塗了。他皺起眉,突然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