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事,自有唐家人說了算的。”
劉大舅怒道,“你這孩子,實在不識好歹!”
唐惜春面無表情,“我不識好歹也非一日兩日,舅舅知道就好。”
劉大舅頓時給噎個仰倒,劉太爺接過話頭,安撫唐惜春,“你舅舅性子直,有啥說啥,惜春,咱們都是一家子,才會這樣跟你說幾句實在話。你想想,你舅舅是你親舅舅,我是你親外公,難道我們會害你?”
唐惜春似笑非笑,“外公,憑我爹今日今時的地位,也不是誰想害我就能害的。外公和舅舅不遠千里的過來,我很開心。不過,外公舅舅這一來就跟我沒完沒了的說唐家的家業,不知是什麼意思?”
劉太爺驀然警醒,忙道,“話趕話趕到這兒罷了!惜春,你莫多心。你們家的事,我跟你舅舅可是從不多問的,因不放心你,才問個一句半句的,這也都是為了你。”
唐惜春微微頜首,坦然道,“以後一句半句也不要問。”
頓時,劉太爺也難免尷尬。
唐惜春見他們父子都不再說話,一撣衣襟起身道,“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外公舅舅休息了。”怪道唐盛這麼煩劉家人,唐盛正當盛年,劉家人便迫不及待的打他兒子的主意,更迫不及待的要插手唐家的產業,簡直豈有此理!
唐惜春去老太太房裡,劉菊依舊在。
唐老太太笑問,“上午去書院了?”
唐惜春笑,“去看了山長和師孃,中午我們一起用的飯。”以往王山長視他為書院一害,現在兩人倒是很能說到一處去。其實,就算說不到一處,只看王山長醋兮兮的臉也挺有意思。唯一可惜的是沒見到吳運算元,那傢伙正忙於他的機關術,根本沒空理會閒人。
唐老太太笑,“山長是有德鴻儒,多聽聽山長教誨才好。”
想一想只知道吃乾醋的王山長,唐惜春由衷覺著還是師孃更有智慧。唐惜春笑,“中午是師孃燒的飯,說來我也會燒菜,祖母,晚上我燒給你吃好不好?”唐惜春自認為是個很有孝心的人,尤其是對唐老太太。
唐老太太哪裡捨得,摩挲著孫子的頸項笑,“家裡這些人,哪裡用你一個爺們兒去幹這個。好容易回來,在家歇幾日是正經。”平常都要天天抬著脖子看星星,不知道多累呢。
唐惜春道,“上次師父過壽辰,我給她燒的長壽麵,她說味道超級不錯。”
唐老太太頓時醋了一口,問,“還會燒面?”她還沒吃過寶貝孫子燒的面呢。雖然太妃娘娘對她孫子也很不錯,不過,心裡到底有些不是滋味兒。千嬌百寵養大的寶貝孫子,竟然先去討別人歡心了。老太太酸溜溜地瞅著孫子俊俏面孔,她的孫子,她的寶貝孫子……
“以前孃親不是常燒麼,記得我小時候過生日,孃親都會煮長壽麵給我吃。”唐惜春完全沒體會到自家祖母用醋泡過的心腸,眉開眼笑道,“師父生辰正好是三月,山上還有許多薺菜春筍,把薺菜拌了肉餡兒包餛飩,用野雞湯一滾,那滋味兒,真是絕了。”
唐老太太也來了興致,笑,“你娘手藝在咱們村兒也是數得著的,咱們老家宅子裡種了竹子,每年春天都能鑽出許多新筍,挖了筍往灶堂裡用熱灰一煨,待煨熟後剝開皮,用調料一拌,鮮掉牙。”
“是啊,吃不掉的筍曬成筍乾,冬天燉湯或是燒肉時吃也好。”
祖孫兩個巴啦巴啦的說起菜來,到晚上用飯時,果然唐老太太桌上就有一道酸筍魚,丫環笑道,“表姑孃親自下廚燒的,專為孝敬老太太。”
唐老太太連忙道,“表姑娘遠來是客,如何能勞動她?”
劉菊柔聲道,“今天聽老祖宗和表弟說話,也勾起我的思鄉之意。記得小時候弟弟們在河裡摸了魚回家,母親就常這樣燒來吃。我這點兒手藝,斷然比不上廚娘的,就是吃個鄉味兒罷了。”
唐老太太笑,“以後可萬不要做這個了,你們小姑娘家,平日裡閒了頑笑取樂就好,廚房裡油啊煙的,燻著燙著不是鬧著玩兒的。”
劉菊柔柔一笑。
唐老太太對羅氏道,“這裡不必你服侍,你去瞧瞧大姐兒吧。”她從不是剋薄媳婦之人,何苦來哉,哪個女人不是媳婦熬出來的。
唐惜春道,“太太,一會兒我去看看大妹妹。”
羅氏笑,“你只管來,惜秋一準兒喜歡你。”又給老太太布了一筷子菜,羅氏便告退了。
唐老太太帶著唐惜春與劉菊一道用飯,唐惜春時不時嘀咕這菜好吃那菜難吃的,對劉菊燒的菜不多提一句,待用過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