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雪花兀自不斷飄下,那人身上已經罩了一層薄薄的白雪,烏黑的頭髮也結了細細的冰霜。
隔了半晌,她見“屍首”不再動彈,便從雷電手裡拿過長刀,用刀柄去碰碰。這一次那“屍首”沒有動也沒有發出聲音。
雷電疑惑地自語:“莫非已經死了?”
話音剛落,就見他家夫人極缺德地用刀柄在那人後背露出來的箭頭上輕輕一敲。這簡直等於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吶。“屍首”的身體劇烈地一縮,再次嗚咽一聲。雖然聲音微弱,卻能聽出極是肉疼。
“翻過來看看。”冷凝霜淡淡吩咐。
雷電忙上前,因為那人後背中箭,他乾脆拉起對方的頭髮,把他的臉抬起來給冷凝霜瞧長相。
冷凝霜好奇地用紅燈籠照過去,一張慘白如死人的臉被燈籠罩上一層詭譎的紅光,那效果堪比午夜的女鬼,異常怕人。就連她自恃膽大,也被嚇得心頭一跳。
不過定睛仔細望去。卻發現這是一個極好看的男人,雖然頭髮散亂,容貌五官卻異常精緻。幾乎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地步。長眉墨黑冷峻,鼻樑秀挺如山,豐潤美麗的嘴唇緊抿著,似在忍耐著劇烈的痛苦。
就連雷電這個男人,也不由得為對方的相貌折了一下。
而最讓冷凝霜驚訝的並不是此人的容貌。而是這個人似曾相識。
“抬進去吧。”她輕聲吩咐。
“可是……”雷電一聽急了,“夫人,這人來歷不明,冒然救他,萬一惹禍上身……”
“若不救他讓他死了,我們會更倒黴。”冷凝霜淡淡說完。轉身進入小院。
雷電一頭霧水,撓了撓後腦勺,怎麼覺得夫人話裡的意思好像是和這個“屍首”認識啊!
也不敢再多言。將地上的黑衣人抱起來,抬進屋裡。
雲薔見雷電抱進來一個陌生男人,大吃一驚,剛要說話,冷凝霜讓他先把院門關上。又讓雷電把人抬到廚房隔壁。
廚房隔壁是雜物間兼客房,裡邊有一張床。之前桑葚子師徒曾借住過。雷電把人放在床上,冷凝霜回屋找出從雲鶴道人手裡買來的止血散金瘡藥,回到東廂客房。
雲薔等人都是在軍營裡混過的,對於處理箭傷刀傷很有一套。
冷凝霜也沒自己要求插手,將小刀紗布和金瘡藥全遞給雲薔,又找了塊布把黑衣人的嘴塞上。
雲薔雖不明白她的用意,但也沒細問,沿著露出來的箭枝把黑衣人的衣服剪開,見這一箭射得極深,又勾滿了倒刺,一拔出來只怕會當場噴血斃命,但不拔出來估計也活不了。
於是把小刀在火上燎了燎,將箭旁的肌肉面板細細割開以緩解阻礙,緊接著握住箭桿,奮力向上一提,那人頓時一聲慘叫,暈死過去,創口鮮血噴湧!
雷電這才明白為什麼要往嘴裡塞布,因為塞了布,慘叫聲就只能咽回氣管裡,不至於驚嚇妨礙到別人。上前用止血散麻利地按住創口,用紗布緊緊扎住。那人此時已經完全昏厥過去,連呼吸也變得微弱起來。好在過了一會兒,呼吸一直只是微弱,並沒有斷氣,冷凝霜才稍稍放心。
當下也不再理會,讓雷電守著,自己則回房去了。
……
次日天大亮,燕冠群傷痛之中迷糊醒來,剛睜開眼睛,驀然看見兩雙葡萄似的大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看著他。
細細一看,竟是兩個三四歲的小男孩,粉妝玉琢,白白嫩嫩,簡直就像畫上的觀音童子一樣圓潤可愛。
兩個人皆雙手托腮,扒在床沿上好奇地看著他。
而跟著他們同樣扒在床沿上,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竟然是一隻伸著長舌頭、噴湧著熱氣、長了大大頭顱的……狼!
他唬了一大跳,噌地從床上坐起來,下意識往床裡躲去!
“啊!漂亮叔叔醒了!”二兔興奮地說了聲。
“娘,漂亮叔叔醒了!”大兔衝著屋外高喊一聲。
燕冠群捂著疼痛的傷口,正兀自驚魂未定,棉簾搖晃,一個人從屋外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走進來,面如芙蓉,眼似秋波,竟十分眼熟。
冷凝霜把雞湯放在床架旁的小桌上,淡淡地問:
“你醒了?傷雖然處理過,要不要請郎中來?”
燕冠群不太靈光的腦袋反應了一會兒,忽然,沙啞的聲音染了些驚訝,低聲道:
“白夫人 ?'…3uww'”
“燕公子記性不錯,居然還記得。”
“一別三四年了吧。自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