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慵懶地斜倚在鳳榻上,唇角仍舊勾著笑,可那笑容卻冰冷得泛著森森的寒意。
“是我沒用!”白兔握緊了拳頭,忽然咬著牙說,“居然讓妃子有膽子欺凌陷害你,連想打她一頓板子,都被攔了下來……”
他的氣憤、他的沮喪、他的自我厭棄、他的消沉氣餒如一團充滿了負面能量的滾滾陰雲,凝聚成實質,將他的整個人包圍住,使他看上去有些無助悲觀。
冷凝霜望著他這副模樣,這兩天她有耳聞,其實他在前朝做得並不順利。
新皇登基,朝臣倚老賣老,仗著功勳欺壓新皇又不是什麼新鮮事,所以冷凝霜從來不問。
這是該他自己獨立解決的,同時這段過程也是對他心智的一種磨礪與修行。
她捏起他的下巴,讓他看著她,眸光黑沉如潭,彷彿帶著一股能安定人心的能量。她的聲音沉著而有力,蘊含了濃濃的強霸之氣:
“成大事者,要能忍人之不能忍,能狠人之不能狠。不僅僅是一國之君,無論做什麼都會遇到許多不如意,但只要你想認真去做,堅持初心,永不放棄,情況總會好轉的。
面對反對者,殺人不眨眼的皇帝是暴君;殺人不眨眼,卻能編出讓人信服的殺人理由,這樣的是明君;殺人不眨眼,編出的理由也無法讓人信服,卻還是有大批追隨者跪地叩拜,高聲山呼‘吾皇英明’的,那是千古一帝。”
白兔默然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開口:
“娘子……總覺得你的解釋……好邪惡啊……”
冷凝霜微微一笑,在他的臉上摩挲了兩下:
“只要想做,你會成為一個好皇帝的。”
這應該算是……鼓勵吧……
白兔聽她這麼說,心裡一時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酸酸的,卻又甜甜的,但更多的是他有所覺的幸福和感動。
他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喃喃地笑道:
“你過去明明反對我做這個皇帝,還說晉國是個沒用的國家……”
“這本來就是個沒用的國家。”冷凝霜相當毒舌地評論道,頓了頓,望著他,似笑非笑地說,“不過、就當我上輩子欠你的,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吧,我支援你。”
平淡得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卻恍若一塊巨石,投入進他的心湖,激起千層浪。他覺得自己真的敗給她了,說出這麼可愛的話,不愧是繫結他幾生幾世讓他永遠都跑不掉的人兒啊!
他扶住額頭,笑了起來,頓了頓,抬頭望著她,道:
“真是的!你明明話不多,為什麼卻總是會說出讓我這麼心動的話呢!”
俯下嘴唇。他在她受傷的脖頸輕輕一吻,然後緊緊地將她摟進懷裡。
“我再也不會讓你哭了,即使是必須要裝可憐的場面,我也不想再看,我還是喜歡你笑。”他在她耳畔深深地吸了口氣,鄭重承諾。
她微怔,接著唇角勾起,微微一笑。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來,鬆開他問:“對了。你怎麼這麼巧過來?”
“哪裡巧,是雲薔去長樂宮找我,說華鳳把宮女都指使出去。回頭又不許她們進正殿,心裡覺得不妙,就過來通報給我了。”
冷凝霜頗為意外地揚眉。
鳳儀宮。
華鳳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御醫已經給診治過了,也包紮了傷口。說只是皮外傷,只要安心靜養便沒有大礙。
御醫告退後,華太后滿面怒容地走到床邊。
她難看的臉色讓華鳳恐慌極了,心裡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地解釋道:
“太后娘娘,臣妾真的沒有……”
“沒用的東西!”華太后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沉聲訓斥。
一瞬間,華鳳整個人如墜冰窖。
華太后滿心煩躁,不願再多看她一眼。不耐地道:
“你好生養著吧,禁足期間,好好把宮規抄一抄。估計你是參加不成皇后的冊封大典了,哀家就先與你通個氣。大典結束後,哀家會勸皇上選秀。到時候百靈會進宮來,你有個準備。
有了幫襯的。若是你再像現在這樣,連鬥個鄉下女人都鬥不過,貴妃的位置你也就別要了。”
冷酷無情地說罷,轉身,氣沖沖地走了。
華鳳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眼前一片天旋地轉,無力地靠在床上,臉色慘白。
無極宮。
冷凝霜笑吟吟地坐在鳳榻上,望著雲薔和冷颯,好一會兒,才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