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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常來探望老爺的那少年官兒麼?生得到也清俊文雅。只是這個人心性是不常的。“貴哥哈哈的笑道:”從來相面的先生,與人對坐著半日,從頭看到腳下,又相手摸腰,還只知面不知心。夫人略瞧右丞一瞧,連心都瞧見了,豈不是兩心相照?“定哥道:”丫頭莫要嚷!我且問你,那女待詔怎麼樣對你說?你怎麼樣回話那女待詔?“

貴哥道:“那女待詔是個老作家,恐怕一句說出來,惹是非到了身上,便伸進吐出,團團圈圈,遠遠地說將來。我說:”老婆子,你不消多說了,以定是有那個人兒看上了我家夫人,你思量做個馬百六,何苦扯扯拽拽排布這個大套子?‘那女待詔便拍手拍腳的笑起來,說道:“好個乖乖姐姐!像似被人開過聰明孔了,一猜就猜著。’被小妮子照臉一口啐,唾罵他道:”老虔婆,老花娘!你自沒廉恥,被千人萬人開了聰明孔,才學得這篦頭生意。我是天生天化,踏著尾羓頭便動的,那個和你這虔婆取笑!‘那女待詔道:“好姐姐,你不須發惱,我不過是趁口取笑你,難道你這般決烈!索性的姐姐身邊就肯添個影人兒。’小妮子道:”你這般說,且饒你去。不許在此胡纏!‘那女待詔又道:“我特特為著夫人來,被你搶白這一頓,怎麼教我就去了?你且把夫人平日的性格說說我聽。我是劈面相、聞聲相、揣骨相、麻衣相、達磨相,一下里就知道他的心事了。’小妮子便道:”若問別樣心事,我實實不曾曉得。若說我夫人正色治家,嚴肅待眾,見我們一些笑容也是沒有的,誰敢在他眼前把身子側立立兒?‘那女待詔道:“若依這般說,就恭喜賀喜我這馬百六穩穩地做成了。’小妮子道:”你這般胡嘲亂講!莫不惹得打下截來!‘他道:“我是依著相書上相來的。’小妮子道:”相書上那一本有如此說話?‘他道:“俗語說得好!嬉嬉哈哈,不要惹他;臉兒狠狠,一問就肯。’”定哥正呷著一口茶,聽見貴哥這些話,不覺笑了一聲,噴茶滿面,罵道:“虔婆一味油嘴,明日叫他來,打他幾個耳聒子才饒他!”說罷話時,爐煙已盡,織女橫斜,漏下二鼓矣。

貴哥伏侍定哥歸房安置,就問道:“這兩件寶貝放在那裡好?”

定哥道:“且放在我首飾箱內,好好鎖著。”貴哥依言收拾不題。恰說貴哥得了定哥這個光景,心中揣定有八九分穩的事,也安眠了一夜。

到次日清晨,定哥在妝閣梳裡,貴哥站在那裡伏侍他。看見他眉眼欣欣,比每日歡喜的不了,便從傍插一嘴道:“夫人,今日為何不著人去,叫那虔婆來打他一頓?”定哥笑道:“且從容,那婆子自然來。”貴哥道:“不是小妮子性急,實是氣那老虔婆不過!”定哥道:“當怒火炎,惟忍水制,你不消性急。”貴哥又悄悄道:“大凡做事,只該一促一成。倘或夜長夢多,這般一個標緻人物,被人摟上了,那時便遲了。”定哥道:“他自標緻,要他做恁麼?”貴哥道:“不是小妮子多言,老爺常常不在家,夫人獨自一個,頗是淒冷。小妮子又要溺尿,搿不得夫人的腳。待這標緻人來替夫人搿一搿,也強如冬天用湯婆子,夏天用竹夫人。”定哥道:“丫頭多嘴,我不要你管!”貴哥道:“小妮子蒙夫人抬舉,故替夫人耽憂。怎麼說個管著夫人?”

定哥也不答應他的說話,向身邊鈔袋內摸出十兩一錠的銀子,遞與貴哥道:“我把這銀子賞賜你,拿去打一雙鐲兒戴在臂膊上,也是伏侍我一場恩念。你不可與眾人知道。”貴哥叩頭接了銀子,對定哥道:“一絲為定,萬金不移。夫人既酬謝了媒婆,媒婆即著人去尋女待詔,約那人晚上到府中來。”

定哥掩口胡盧道:“黃花女兒做媒,自身難保!世間那有未出嫁的媒婆?”貴哥道:“虔婆也是女兒身,難道女兒就做不得虔婆?”定哥又笑道:“你說話真個乖巧好笑!只是人生路不熟,羞答答的,怎好去約他?”貴哥道:“別的事怕羞,這事兒只有小妮子、女待詔知道,怕恁麼羞!俗語道得好:”羞一羞,抽一抽,羞兩羞,抽兩抽。只顧羞,只顧抽。若不羞,便不抽。‘“定哥道:”好女兒,你怎麼學得這許多鬼話兒在肚裡?“

兩個一遞一句,說得梳妝事畢。貴哥便走到廳上,分付當直的去叫女待詔來。“夫人要篦頭絞面。”當直的道:“夫人又不出去燒香赴筵席,為何要絞面?”貴哥道:“夫人面上的毛,可是養得長的,你休多管閒事!”當直的道:“少刻女待詔來,姐姐的毛一發央他絞一絞,省得養長了拖著地。”貴哥啐了一聲,進裡面去了。

不移時,女待詔到了。見過定哥。定哥領他到妝閣上去篦頭,只叫貴哥在傍伏侍,其餘女使一個也不許到閣兒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