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擎蒼禮貌回答:“在下是為當年白槿教叛亂一事而來。”
柳王旬訝然而視,“此事已過去了十多年,為何再度提起?”
向擎蒼道:“不瞞侯爺,最近京城發生數起命案,都與白槿教的餘孽有關。聽說當年白槿教叛亂,是侯爺統領京師前往征討,所以來向侯爺瞭解當時的情況。”
“餘孽?”柳王旬一驚,“據老夫所知,教主白木槿伏誅,孽黨被一網打盡,怎麼還會有餘孽呢?”
“沒有什麼人逃脫了,或者有什麼後人留了下來嗎?”向擎蒼問道。
柳王旬搖頭道:“起義時白木槿不過十八九歲,白槿教的主要領導者也都是年輕的未婚姑娘,哪裡可能有什麼後人。”
“侯爺知道領導者都是些什麼人嗎?聽說當年教內出了叛徒,才導致起義軍全軍覆沒?”向擎蒼又問道。
“當今聖上即位後的第三年,也就是嘉靖三年,發生了“大禮儀”事件,二百三十餘名大臣跪伏於左順門請願。皇上命人將一百三十四人逮捕下獄,四品以上者奪俸,五品以下者杖之,以至於十八人被當場杖斃。那些獲罪者的家屬或被流放,或被充軍,許多女眷淪為了官妓。白木槿就是其中一名罪臣的女兒,她的父親死在了牢房中,全家受到了牽連。白木槿的父親是武將出身,據說她自幼隨父親練就一身武藝,後來在流放的途中逃走,被官兵追趕時不慎跌入山崖下,竟然大難不死,還偶得一石匣,內有寶劍兵書。白木槿研習後立即通曉法術兵法,以傳白槿教為名集合民眾。那白木槿貌若天仙,又會輕功,可以凌空躍起,所以那些愚昧的民眾都深信她是仙女下凡,對她言聽計從。後來白木槿和她的手下救出了許多與她有同樣遭遇的罪臣後人,主要都是懂武藝的男子和適合習武的女子,他們都加入白槿教追隨白木槿,後來有四名年輕女子成為了白槿教的領導者,在教中的地位僅次於白木槿”,柳王旬緩緩道來,“那個叛徒,便是四大領導者之一、人稱‘鐵娘子’的袁瑛。她孤身前來向我告密,透露了白槿教的下一步用兵之策,我於是帶領京師在他們的必經之處設下了埋伏,一舉殲滅起義軍的主力”。
“袁瑛為什麼要叛變?”向擎蒼難以理解。
“說到底,都是為了一個‘情’字”,柳王旬嘆了一口氣,“袁瑛告訴我,她愛上了一個男人,想要將功贖罪,求得一方安身立命之地,與她所愛的人歸隱山林,共度餘生”。
向擎蒼一陣感慨,“袁瑛愛上的是什麼人?”他又黯然嘆息道:“袁瑛最後還是為你們所殺吧,她的背叛沒能換來苦苦等待的結果。”
柳王旬輕輕一捋花白的鬍鬚,眼神也有幾分暗淡,“我如果放過她,又如何向皇上交待,對於敵人,絕對不能心慈手軟,哪怕是讓人心憐的貌美佳人。至於她愛上的是什麼人,她堅決不肯透露,我也無法得知”。
向擎蒼並沒有從柳王旬處獲得什麼有價值的資訊,只知道白槿教的起義從嘉靖三年開始,一直持續到了嘉靖四年,幾名年輕姑娘巾幗不讓鬚眉,率起義軍所向披靡,橫掃官軍,令人驚歎。教主白木槿落網後直接被送往京城,交由嘉靖親自發落,聽說後來被凌遲處死,下場十分悲慘。而四大領導者除了袁瑛被柳王旬在茶中下毒毒死外,其餘三人都在兩軍交戰的過程中喪命。
向擎蒼擔心再被柳鳴鳳纏上,向柳王旬辭行後就健步如飛地離開了侯府。他回到錦衣衛北鎮撫司時,朱嵐岫已經在等候他了。
“怎麼樣?”朱嵐岫先開了口。
向擎蒼將柳王旬的話複述了一遍。
朱嵐岫仰起臉來,眉宇間隱隱泛現出憂愁,“如此說來,是沒有什麼過往的線索可循了”。頓了一頓又道:“我倒是從姑姑那裡得到了一樣東西,是李嬌在姑姑最後一次到萬花樓去時贈送她的一份曲譜。”
“曲譜?”向擎蒼訝異,“李嬌為什麼要送曲譜給永淳公主?”
“你看了應該就明白了”,朱嵐岫將一精緻小巧的卷軸遞給了向擎蒼。
向擎蒼將卷軸展開來,那是李嬌為唐代詩人李白所作《秋風詞》譜的古琴曲,詞和曲譜都抄寫得十分工整漂亮,可見李嬌為之傾注了多麼大的心血。向擎蒼注視著那清秀雅麗的字跡:
秋風詞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