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南見那雙眼睛裡分明有著躲閃之色,他知道她在躲什麼,人和人的緣份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在陰差陽錯的光陰前感情也變得難以捉模,他和她之間縱然相識甚早,卻總讓他覺得似乎差了些什麼。他對她的心很真,有關風月,卻又透著男子漢的大兒化之。他有時候甚至會想,若是他的心思再細緻一些,當能猜到她的心裡的想法,那樣也許就能替代鬱夢離在她心中的位置,但是這所有的一切也終究只是想想罷了,他是他,鬱夢離是鬱夢離,兩人永遠也不可能變成是同一個人,鬱夢離永遠不會有他的陽剛之氣,而他也永遠學不會鬱夢離縝密而又細緻的心思。她的臉就在他的眼前,一雙眼睛灼灼生華,卻沒有往日的鎮定,透著一絲淡淡的慌亂,他記得她的眼睛永遠如一泓秋水,朦朧而又不真切,讓人難以看清,可是在這一刻,他卻覺得他能看清她眼裡的東西。原來一向淡漠如她,也會有屬於女子的羞怯。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微揚,看著她就在眼前的粉嫩紅唇,他的心動了動,喉結也不自覺的動了動,一股陌生而又美好的感覺在他的心裡升了起來,引得他的心一陣悸動。明雲裳何等聰明,自然能從他的眼裡看到情慾之色,她的心裡沒有懼怕,卻覺得極度的不自在,如果他是容景遇,她一定一掌拍死他,如果他是秦解語,她一定一腳踢飛,可是他是戰天南,粗獷的戰天南,她知道她不可能殺他,一腳也踢不飛他。只是那巨大的壓力襲來時,她的心裡不由得一片慌亂,他的唇離她的唇也越來越近,她的手裡還握著一杯茶,幾乎是想也沒想便將剩餘的茶渣全部都潑到了他的臉上。他的眼睛不自覺的閉了閉,茶渣沾了他一臉,他的腰微微直了些,臉也離明雲裳遠了一些,她趁這個機會極快的起身。戰天南的眼睛睜開,冷冷的看著她,她心裡也不自在,卻嘻嘻一笑道:“戰侯爺,男男授受不親!”戰天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明雲裳看著他,想了想,終是把懷裡的帕子遞了過去。戰天南的接過,卻直接塞進懷裡,然後伸出大手將臉上的茶渣一把抹去,然後再大而化之的伸出錦緞的袖子抹了抹臉上的茶漬,再然後不緊不慢的道:“女人擦臉才用帕子!”明雲裳聞言掀了掀眉毛,卻只淺淺一笑,她忘了他是戰侯爺了,她伸手欲將帕子要回來,戰天南卻白了她一眼道:“伸什麼手,東西給我就是我的了,難不成堂堂的謹相連塊帕子也送不起?”他擺出來的那副架式擺明了是絕對不會拿出來了。明雲裳撫額,這都什麼跟什麼?她嘻嘻一笑道:“戰侯爺喜歡就好,只是這塊帕上我經常用來擦鼻涕,上面髒得不得了,若是戰侯爺喜歡帕子,明日裡我差人去做上幾十塊給侯爺你收藏!”戰天南白了她一眼,將帕子往胸口再塞進去幾分,然後不緊不慢地道:“沒關係,本侯就喜歡收集別人用過的帕子,越髒越好,新的有什麼用?用銀子就能買到,不值錢!”明雲裳嚥了咽口水,眼睛轉了轉後又道:“侯爺有所不知,那塊帕子是清音給我的定情信物,送給侯爺實是不妥……”“真是沒良心!”戰天南輕啐道:“你把你家娘子的定情信物用來擦鼻滋,謹相,讓本侯說你什麼好呢?你還敢說對你清音姑娘用情至深嗎?”明雲裳沒料到這句話到他那裡竟被成了這樣的邏輯,她剛欲說話,戰天南卻輕輕捂著胸口放帕子的地方,用極為溫柔的語氣道:“若是真的愛一個人,那麼她什麼東西都是好的,本侯都會好生珍藏。這塊帕子我不會再洗,但是會時常拿出來看看,看看那個人的心裡是否真的有我。若沒有我也沒有關係,我心裡有她便成。這種相思的美妙,想來謹相也是知曉的。”明雲裳聞言想吐,沒料到戰天南的嘴裡也能說出這樣近乎肉麻的話來,她看了戰天南一眼道:“侯爺該不會是想把這塊帕子供起來吧?”“這個法子不錯,我方才怎麼沒有想到呢?”戰天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讓明雲裳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這渾帳真能把人玩瘋。戰天南看到她那副樣子,心裡很有成就感,以前覺得她像女人的時候太少,只是如今看來,她終究是一個女子,身上終究滿是屬於女兒的嬌色。他咧著嘴笑了笑,心裡卻又有些苦,當下也不說話,扭頭便欲離開,明雲裳見他要走,想起今日裡讓他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當下急道:“喂,你就這樣走了嗎?”戰天南扭過頭看了她一眼道:“走什麼走?你不是想讓我留在這裡守著宿州嗎?我又能走到哪裡去?”他的話一說完,便掀簾而出。只留下還有幾分發呆的明雲裳,她以前以為他並不是頂聰明的,也沒有細緻的心思,可是今日的這一句話卻打破了他在她心中的印象,到如今誰敢說他是個粗人呢?他的心思只怕比她想像中的要敏感得多!她心裡不禁生出幾分愧意!------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