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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去你媽的!”骨節上蹭滿了白灰,像一顆顆花生。

趙玉明扭著腦袋從窗戶往外看,對面一根菸筒上蹲著一隻屎黃色的鳥,腦袋一點一點地跟他打招呼。

“老趙,如果沒事兒了,我先回屋收拾收拾,呆會兒再過來跟你聊。”廣勝站在門口,衝趙玉明笑了笑。

“收拾什麼?早給你安排好了,老牛的那張桌子歸你了,你現在是本公司副總經理兼創意設計工作室主任,老牛跟你幹!”

廣勝有點發蒙,我操,你還真拿我當把牌出啊……那人家老牛怎麼辦?這不是讓我得罪同事嘛。

廣勝站在門口忽然紅了臉:“老趙,你真是這麼安排的?我可什麼都不會幹啊!”

趙玉明把腳拿了下來:“廣勝,說實話,就這個逼公司……操!我還大材小用了你呢,幹吧。”

“老牛不會有意見吧?”

“他有什麼意見?一個打魚的漁民。”

趙玉明告訴廣勝,牛邦先原先是嶗山一個傍海的漁村裡的漁民,前年因為村裡的地都讓旅遊局划走蓋了別墅,這個村也就不存在了,所有的漁民都轉成了非農業人口。牛邦先搖身一變成了工人,被安排在一家電機廠幹翻砂工,幹了不到一年,這個廠倒閉了,牛邦先隨即成了下崗職工。他姨夫老陳在工商局商廣科幹科長,硬逼著趙玉明收留了他。起先趙玉明很不樂意,拿他當民工使喚,誰知道這傢伙有點道行,透過老陳的關係給趙玉明攬了不少客戶,趙玉明登時將他敬若神明,提拔他當了“宰相”。正當牛邦先準備甩開膀子,打魚一樣地大幹一場的時候,老陳摟著一個洗頭妹死在了酒桌上。所謂樹倒猢猻散,牛邦先撒下的漁網再也沒能打上一條魚來,除了閒得沒事吹吹牛逼練舌頭以外,形同廢人……聽了這些,廣勝不再言語。

“廣勝,站走廊上吆喝吆喝,讓大家都到我屋裡來,開會!”

窗外和熙的陽光直射在廣勝的臉上,有一股暖意,這股暖意讓廣勝想入非非……閒散了幾年,我終於又回到原來的軌道上來了,廣勝想,其實人生就這樣,什麼青春、愛情、純真、理想、衝動與幻想,就在這不經意的生活中悄悄溜走,剩下的只是如何生存,如何直面崎嶇不平的人生道路,在幽暗的深處默默地祈禱,甚至懷著鬼胎暗自發愣。

讓我一次愛個夠,給你我所有——寂靜的走廊裡,不知是誰突然吼了一嗓子,廣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廣勝想到了自己的未來,廣勝希望自己能操縱叵測的命運。

第八章 身不由己 第一節

今天“全體員工”到齊了。趙玉明在老闆臺後面正襟危坐:“同志們,我點一下名。牛邦先!”

老牛這一聲到喊得聲若驢鳴,房頂上的浮塵撲簌簌掉了一地。趙玉明掃了他一眼,老牛,這不是喊海,不用那麼使勁。老牛憨笑了一聲,軍事化管理,這也是咱們公司的光榮傳統嘛。廣勝想笑,想了想又沒笑出來,怕老牛想多了。趙玉明又喊:張屐!昨天看見的那個菜幫子臉蔫蔫地哼了一聲。趙玉明指著他對廣勝說,這位朋友叫張屐,張是張開翅膀的張,屐就是古人稱呼鞋的那個屐,日本人現在穿的木頭拖鞋可能也是這個字。吉林大學美術系畢業的,曾經到俄羅斯列賓藝術學院進修過,玩得一手好雕塑,海運廣場那個看著像青銅的飛馬就是他搞的。廣勝覺得他這個名字真是太恰如其分了,剛才他拖拉拖拉往裡走的時候,就像穿著一雙不跟腳的拖鞋。小拖!這個外號直接出現在了廣勝的腦海裡……這小子大概還沒有二十歲吧。

趙玉明抬眼瞅著坐在靠裡沙發上正在對著鏡子描眉的一個女孩叫了一聲:“王彩蛾。”聲音很輕柔。

王彩蛾刷地把鏡子塞到包裡:“來了。”

廣勝心想,好土氣的名字哦,再看看她塗脂抹粉的臉,廣勝明白了,這是一個外地打工妹。她的臉屬於相書上說的蛇臉,幾乎看不到什麼肉,估計將來是個剋夫短命之人。脖子縮在刀背一樣的肩膀上,腦袋直打晃。廣勝注意到,她穿著一件寬鬆的低領衣,一個飯碗一樣堅硬的乳罩直接扣在肋條上,胸脯上空蕩蕩的沒有什麼突兀,越發顯得她有欺世盜名之嫌。

趙玉明皺了皺眉頭:“以後經理開會的時候不準描眉畫臉,還有沒有點組織紀律性了?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這位帥哥名叫陳廣勝,是我們公司剛剛聘請的副總經理。陳廣勝先生多才多藝……”

接下來,趙玉明把廣勝吹噓成了成龍那樣的傑出青年,也是畢業於清華大學,也是國內知名油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