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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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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東現在是李文的妹夫,去年剛結的婚。李文一開始在市規劃局上班,這廣勝知道,前年廣勝還跟他一起喝過酒。那是廣勝召集的同學聚會,那天老杜去了哈爾濱沒趕上。李文米東孫猴子他們都來了。李文帶著他剛娶回家的媳婦,春風滿面,意氣風發,揚言不出三年他就是大陸的李嘉誠。廣勝問他,做公務員怎麼當李嘉誠?李文不屑地哼了一聲,摟著俊俏的媳婦嘀咕上了。米東告訴廣勝,李文在炒股票呢,目前為止已經賺了近百萬,現在投資海上旅遊專案,正準備辭職大幹呢。那場酒喝得豪氣沖天,大家都紅著兔子眼,放聲高歌:我們是世界的希望,身上灑滿溫暖的陽光。廣勝隨著大家一起尖叫,一起豪飲。間歇時,看著滿面紅光的李文,廣勝躲在暗處時不時地發一下傻,感覺自己找不著人生的方向。

廣勝彷彿看見,多年以前的某個上午,李文穿一條軍褲,扛一個巨大的行李箱,面帶侷促,眼含羞容,站在門口的一抹斜陽裡;這個上午的廣勝叼著香菸在畫一副色彩斑斕的風景畫;這個上午的老杜在高聲朗讀:在蒼茫的大海上……

在車上,米東告訴廣勝,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去年秋天李文被告知他投在旅遊專案上所有的錢被合夥人捲走了,一分不剩。此時李文剛剛提出辭職,手續正在辦呢……痛苦悲憤中的李文開始酗酒,通宵達旦。有時候,災難總是浪潮一樣,一浪一浪接踵而至,李文尚押在股市的十幾萬被套牢以後,一蹶不振,如果忍痛割肉,剩下的錢不夠買兩瓶茅臺……李文在一次巨醉以後,在黎明的微光中蹣跚回家開啟了家門,赫然看見自己的女人正騎在一個壯實的小夥子身上,舞動屁股,揮汗如雨。

老杜用手機指著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怎麼還不來?這是探監嗎?看個病人還得拿著介紹信?”

白大褂女人翻了一個眼皮:“這是規定,再等等吧,不是你們找院長了嗎?”

剛才廣勝他們來的時候,傳達不讓進,廣勝給東方醫院的張院長打了一個電話。張院長讓他們先去值班室等等,他隨後給精神病院的院長說一下情況。廣勝苦笑了一聲,媽的,幹什麼也得走後門……抽了兩支菸,白大褂接了個電話,衝廣勝擺了一下頭,走吧。後面是一個很大的院子,三三兩兩穿著條紋服裝的人在悠閒地溜達,讓人看不出這是些精神有障礙的人。一個花白頭髮的人在捂著胸口有板有眼地唱歌:啊,多麼輝煌,燦爛的陽光,暴風雨過去,天空多明亮。

白大褂衝一個坐在花壇上自言自語的光頭吆喝了一聲:“李省長,你同學看你來了!”

“李省長”忽地站起來:“呀呀呀!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啦!”

米東站住了:“李文,看看是誰來了?”

“哈哈!陳廣勝!”李文大步迎了過來,“廣勝,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的,你還好嗎?”

“還好,”廣勝心說,這不是挺正常的嗎?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儘量讓語氣舒緩一些,“老同學,想我嗎?”

“怎麼不想?人在高處的時候更應該時常惦記著共同戰鬥過的同志們不是?”李文的眼睛熠熠閃光,吐字迅速而沒有章法,近乎劇烈咀嚼,“同志啊!黨相信我,人民群眾支援我,我在四化建設的征途上做出了一點成績,江總書記就提拔我當了省長,我離黨和人民的要求還相差了很遠、很遠、很遠!我經常勉勵自己,要堅強,不要被困難所嚇倒,我也經常鞭策自己,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老婆怎麼了?她喜歡操逼就操嘛,閒著也是閒著,閒著還光尿尿不是?要想到那些尚處在性譏餓狀態下的年輕人。我時常告戒自己,你不要以為自己會飛就了不起,那是要脫離群眾的喲,同志!會飛難嗎?不難!你看我,插上兩根雞毛——上天啦!忽悠忽悠……”

廣勝的鼻子酸酸的,想哭。倒頭看看米東和老杜,這二位的前襟已經打溼了一大片,像嬰兒的兜兜。

廣勝的心像泡在刺骨的冰水中,陣陣緊縮,悲涼的感覺已然凝固,猶如重創之後留下的厚厚血痂。

“李文,你還記得你給咱們班編的班歌嗎?”廣勝抱住還在喋喋不休的李文。

“怎麼不記得?”李文一把推開廣勝,亮開了嗓子,“昨天奮鬥像風又像雨,恍若一瞬間,似乎帶點苦澀。陽光灑在我們肩上,溫暖我的希望。擁抱藍天,祖國母親的心血流淌在我身上,期盼的雙眼閃著淚光。啊,青春的時光,風雨中緊抱理想。我是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