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被嚇著了,“言湛,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羅言湛抓住顓孫蒼亭的衣襟,臉色越發的煞白,腦袋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砸中,疼的快要裂開,連胸口上早已癒合的傷疤也跟著痛癢不止。
“不要再欺騙我了!”顓孫蒼亭狠狠的說道,划著竹筏回到岸邊,抱著羅言湛快步來到小竹屋裡,床上意外的非常乾淨,被褥也疊放的整齊,他將羅言湛安置好,回過頭去翻找水壺之類的東西。
等水燒好了,顓孫蒼亭給羅言湛將溼漉漉的身子擦乾淨,櫃子裡有衣服,但都是許多年前的,泛著淡淡的黃色,但總比又溼又髒的衣服要好很多,於是給他換上了。
“言湛,好些了嗎?”將衣帶繫好,顓孫蒼亭柔聲問道。帝都離這兒尚有些距離,騎馬過去一路奔波,只怕現在的羅言湛會吃不消。
羅言湛睜開眼睛,望著渾身狼狽的顓孫蒼亭,露出一個極勉強的笑,“你趕緊的先把自己的衣裳給換了吧,一直穿著溼漉漉的衣服待會兒會感染上風寒的。”
羅言湛一再堅持,顓孫蒼亭不得已先丟下他,去收拾衣服。
羅言湛看著他的背影,無聲的嘆口氣,眼中蒙上一層焦慮之色。冰冷的湖水以及身體的疼痛已經讓他恢復了理智,他看著這些年時常來打掃的竹屋,心頭思緒萬千。
早就已經回不去了,無論他們再如何努力。
哪怕相愛到無法離開對方。
顓孫蒼亭換好衣服回到床邊,發現羅言湛已經睡著了,呼吸逐漸的平穩,臉色也比剛才好了許多。他不想打擾他,於是靜靜的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注視著他,腦海中想著今後要怎麼辦。
不是牽著手,說一句“生死不離”便能相伴一生的。
會有很多的困難,很多的阻礙……
但他會盡最大的努力,去保護他。
不讓他再這樣默默的付出,默默的承受傷害。
顓孫蒼亭握住羅言湛的手,輕聲說道:“我再也不會離開你,言湛……”
羅言湛的睫毛微微動了動,稍稍的睜開一眼。
他幽幽的盯著顓孫蒼亭,忽而冷冷一笑,“等你登基稱帝,我要以何種身份待著你身邊呢?”
殺機
羅言湛是獨自一人回到帝都的。
馬停在小院門前,他仿若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般,哼著小曲兒跳下馬,剛要走過去敲門,林管家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衝過來,瘋了似的攔住他的去路。
“羅少爺,請立刻隨小的來一趟王府吧!”林管家滿頭大汗,神色焦急,眼下的黑眼圈很重看樣子有好些天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去去去,”羅言湛不耐煩的推開他,“老人家不要當街拉拉扯扯的好不好。”
林管家老淚縱橫,又扯住羅言湛的衣袖,“羅少爺,我家王爺快不行了……念在您二位曾經那麼好的份上,去見一見王爺吧。”
老人家哭哭啼啼的,活像是在羅言湛這兒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遠處的行人不禁看過來,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這次,羅言湛沒有推開煩人的管家,驚訝的問道:“怎麼忽然的就……”
“小的也不清楚。”林管家哽咽道。
羅言湛還是將他甩開,轉身往瑞王府大門走去。瑞王府裡一片黯淡,下人們躡手躡腳的連個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面色苦的比苦瓜還難看。
不用人帶,羅言湛輕車熟路往沅承的我方走去,一路上鮮少見到下人或是侍衛,更沒人上來盤問一句的——這府裡的人似乎換了一撥,大家互相不認識,也不怕是盜賊之類的隨便闖進來。
偌大的王府顯得空蕩蕩,靜謐的有些可怕。
羅言湛走到半路上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看,居然一個都沒有,林管家也沒跟過來。
主人重病在床了,下人們開始造次了嗎?
羅言湛摸摸下巴,繼續往前走。
隱隱的有笑聲從圍牆的另一側傳來,牡丹花紋的菱形漏窗上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晃動。
氣氛壓抑的王府內居然還敢有人笑?
除了顓孫沅策,羅言湛實在想不出有第二個人。他瞧眼四周,無人,於是站在漏窗邊上,小心謹慎的望向窗子那邊。
痴傻的少年坐在草地上,專注的扯著一條花枝編著花環,含糊不清的哼著一首聽不出調子的童謠。旁邊沒有嬤嬤,甚至不見一名隨侍的丫鬟家。
原先在瑞王府裡,讓小皇子殿下獨自一人待著,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