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佛!”他大驚,撐坐而起,發現玉澄佛已然暈厥,八成是抱他滾倒時,不小心撞昏頭,寬額已迅速腫高一坨,還擦出血絲。
“小心背後!”石雲秋忽地厲聲提點。
玉鐸元腦門陡凜,若他及時挪撤定可避開,偏還顧及著昏迷過去的玉澄佛,待要動作,那把刀已重重落下,斜砍他的寬背。
痛嗎?
該是痛極啊……但他只覺得像被一把火灼過,背上詭異泛麻,溫熱的液體迅速染透他的衣服,裡衣、中衣、外衫……層層染得溼透。
“玉鐸元!”清亮女音夾帶著掩飾不掉的緊繃,撞擊他耳鼓。
是誰?
“留神啊——”
那女音再揚,玉鐸元怔怔掉頭,迸出異輝的長眼看見那藍紫影朝自己竄來。
這姑娘似敵似友,虛實難測,此一危急時分,他卻是全然信任她?
驀地,聽她勁喝一聲,絞纏銀絲帶的烏辮子疾速甩出,烏辮恰如長鞭,當空劃出好大一圈,辮尾的兩片銀葉墜破風颯響,攻其不備,往緊追在她身後的曹老三當面劃過。
“啊啊啊——我的眼!我的眼啊——”鼻樑和左邊招子登時被銀葉銳角刮破,曹老三搗住半邊臉狂吼,鮮血仍從指縫噴出。
重創敵手,石雲秋單臂倏落,穩穩抓住玉鐸元肩頭。兩柄大刀連番砍來,要避不是不可,壞就壞在她心中有所顧忌,她欲護玉鐸元,後者卻摟住自個兒的寶貝族弟不放,一個拖連一個,她躓礙難行。
該死的,豁出去了!
她挺身擋在前頭,決心來個硬碰硬,結果空手入白刃奪其中一人大刀時,被另一人的刀鋒劃傷臂膀。
所幸她反應快得出奇,忍痛,長辮一個借勁兒,銀葉墜再奏奇功,重重賞了對方咽喉一記,同時候,她搶到手的大刀正要往另一人肚腹疾揮,一支短箭已快她一步射來,穿入那人額角,當場了結對方。
“頭兒,沒事吧?!”黑大漢從斜角屋瓦上躍下,粗掌中握著一具沉鐵鑄成的十字弓。
“混帳你個臭力頭!我看起來像沒事嗎?”
拋掉大刀,石雲秋踢起方才甩在地上的披風,撕下一條布裹住臂膀上的刀傷,跟著又用破披風裹住面容慘白的玉鐸元,繼續開罵。
“教你們幾個留在江南,還當真大咧咧地吃香喝辣,醉得三魂少掉七魄呀?來得這麼慢,有沒有點兒混江湖該有的道義啊?!”
力頭生得橫霸霸的臉,表情真無辜,張著厚唇還不及辯解,一道棗紅影伴隨嘶鳴,從街尾疾奔而來。
“連這傢伙也來得這麼慢,該不會也被你們幾個拉去飲酒作樂了吧?”石雲秋鳳眸細眯,盯住漸漸馳近的愛駒。
力頭忙搖頭揮手。“沒那回事!沒有、絕對沒有!”就算有,也是那匹大馬自個兒要喝酒,不干他的事!
石雲秋對他急慌慌的否認沒要理會,此際,玉家武師不僅多了“霸寨馬幫”七、八名援手,不遠處也已瞥見大批衙役趕來,情勢轉危為安,她神色微沉,只拋下一句——
“留在這兒,把事處理了。”明擺著她要先溜。
頃身,她施巧勁托起勉強撐持的玉鐸元,神情儘管鎮靜,臉色卻幾乎同他的一般蒼白。
“等等,澄佛他……”玉鐸元神智未失,兩臂仍固執地抱緊玉澄佛,一雙眼灼灼如火,無聲卻絕對的堅持,不放就是不放。
心咄咄劇震,石雲秋懶得多想,只覺胸中鼓震到最後,有種近似惡意的痛快欲要大爆大開。
好啊,不願放,那就別放!
棗紅大馬掠過她面前時並不停蹄,僅緩了緩馳速,她動作好快,先是將兩個玉家男人拋上馬背,跟著一躍坐在玉鐸元身後。
她輕踢馬腹,駿馬即刻往前飛奔,把所有鬧騰全拋在後頭。
“……要去哪裡?”玉鐸元從齒縫擠出問話,無奈聲音全被風吹散了。
他終於感覺到痛,一陣陣劇疼從背部傳來,但見胯前還橫著一個玉澄佛,怕玉澄佛會被震得跌下馬背,他咬牙忍痛,硬是扯緊意識抓住他,不敢放手。
“回玉家去,必須請大夫過府,澄佛他、他受傷……你究竟欲如何……”他後頭似乎又說了些話,但音飄飄渺渺,什麼也捕捉不到。
馱著三個人,棗紅馬其實沒奔遠,離開玉市大街後,穿過兩條石板道,跟隨主人的操控繞進某條石巷中,然後停在一扇毫不起眼的後門前。
石雲秋翻身下馬,逕自推門而入,把馱負玉家二男的坐騎也一塊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