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對死者施加侵害的地方,離把她吊起來的地方比較遠。”我說,“他必須要先弄死她,才方便把屍體運到深山裡。”
“可是兇手為什麼要這麼費勁,把死者運到深山裡?”陳詩羽說,“就地弄死,就地偽裝,不就好了嗎?”
“可能是兇手具有反偵察的能力。”楊大隊說,“把屍體拖進山裡,延遲發案時間。一旦屍體被野獸撕咬,或者腐敗殆盡,那麼誰都不知道她究竟是縊死還是勒死的了。”
“那可不一定。”說話間,我已經解剖開了死者的頸部,說,“死者的頸部舌骨大角骨折,骨折斷端沒有生活反應,說明是死後受力。甲狀軟骨上角和前側都有骨折,且都有生活反應。一般掐死只會導致甲狀軟骨上角骨折,而勒死一般都會導致甲狀軟骨前側骨折。這就印證了我們的推斷。死者是被先掐、後勒,死後偽裝縊。”
“嚯。”楊大隊說,“屍體再腐敗,骨骼也不會消失。也就是說,即便這具屍體腐敗了,我們依舊可以發現疑點。”
“兇手想多了。”陳詩羽說,“越想做出完美犯罪,留下的漏洞也就越多,越會被我們發現痕跡物證。這就叫作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可是,什麼人才會這麼費盡心思地去殺害王壯英?”林濤說,“有什麼隱情嗎?”
“這就要從現場發現的米粒說起了。”我說,“你就不記得米粒的故事
了嗎?”
“哦!對!”林濤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把陳詩羽嚇了一跳。
“林中屍箱的案子!”林濤說。
“什麼箱?”陳詩羽問,“—驚一乍的,說起話來,好像是在寫小說。”
“大學的小樹林裡,發現了一個裝有屍體的行李箱。”我說,“那時候你還
沒工作,所以不知道。這個案子,我們簡稱為林中屍箱(林中屍箱的案子,見“法醫秦明”系列第二季《無聲的證詞)中《林中屍箱)一案)。案子的現場不在湖東縣,但是兇手就是湖東縣的人。”
“這和哪裡人有什麼關係嗎?”陳詩羽問。
林濤點點頭,說:“這裡的風俗,說是在屍體旁邊撒上米,屍體的靈魂就不能出竅,冤魂就不能找別人報仇。這是—種十分惡毒的詛咒。”
說完,林濤打了個寒戰。
楊大隊點點頭,說:“我們這邊確實有這種迷信的說法。”
“那也就是說,兇手怕王壯英的冤魂報復,說明是熟人?”陳詩羽的腦筋轉得很快,“可是王壯英的丈夫在外打工,婆婆、繼子已死,姘頭又沒有作案時間,孃家人都離這裡老遠。還有什麼熟人會殺了她?”
說完,陳詩羽又低聲樸了一句:“以後再也不說‘熟人’了,一說這兩個字,我就想到那被煮熟了的小孩。”
我笑了笑,說:“這個案子,必須要結合操英華和楊永凡的死,一起來考慮。我先問一下,從上海到湖東,最快要多久。”
“現在有動車組了。”楊大隊說,“動車組兩個小時就到程城市了,再有半個小時就能到縣裡。”
“也就是說,楊少業26日休息的那一天,完全有時間來回並作案。”我說,“你們想啊,楊少業回來後,發現自己的母親和孩子都死了,不管什麼原因,他都有可能遷怒於王壯英,認為王壯英沒有盡到兒媳婦和繼母的職責。”
“可是,他不掩埋自己母親和孩子的屍體,任由其腐敗,實在有些殘忍吧。”楊大隊說。
我點點頭.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理活動。楊少業既然知道偽裝現場,自然也知道掩埋了屍體,就代表他回了家。為了不在場的證據,他肯定要忍著了。你們還記得我們看現場的時候,我說操英華的屍僵狀態不大正常嗎?是死亡十幾個小時後,屍僵最硬的時候,被人翻動過。”
大家都點頭。
“這樣想,一切就合理了。”我說,“翻動屍體的,正是第二天一早趕回來的楊少業。他抱住了原本靠在牆根的操英華,見她面部有傷。將操英華放倒在地面的時候,他就已經起了殺意。”
“那麼,證據怎麼找呢?”楊大隊問。
“楊少業以前是不是當過兵?”我問。
楊大隊點頭。
我拿起擺在一邊的綠色繩索,說:“這繩索,就是軍人平時用來打包行李的揹包帶,斷端十分整齊,是被鋒利的匕首割斷的,一般都是軍用匕首。”
“有匕首為什麼要掐死人?”陳詩羽問道。
“匕首殺人是要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