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朱槿花殘,斜陽卻照闌干,雙燕欲歸時節,銀屏昨夜微寒……”
她輕輕念著這首詩,就當自己是無峻生命中的過客吧,像曇花般,有過一夜美麗就足夠了。
然後時間飛掠,距離劉家再度來迎親的日子只剩一天。
襄兒面無表情的坐在梳妝檯前任丫環替她梳頭、上脂粉,她一身的大紅嫁衣,襯得她肌膚勝雪、面容奇美無比。
“喲,你們看看,連笑都不笑,你們看過這種新娘子嗎?”楚霏霏挑了挑眉毛,對襄兒的裝模作樣很不以為然。
楚嬋娟也冷冷的看了襄兒一眼,“快點戴上鳳冠吧,別不自量力了,到現在還想跟咱們英明神武的爹鬥,你是在自討苦吃。”
襄兒看著鏡中的自己,奇怪,明明是一樁不情願的婚姻,自己怎能還這麼美?
她瘦得只剩巴掌大的瓜子臉上,一雙瞳眸清亮有神,因為她早已視死如歸。
今天要她嫁到劉家,今天就是她的死期,她發過誓,絕不會讓無峻之外的男人碰她的!
“這個丫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楚燕梅嘀咕著。“喂,咱們四個可得當心些,別被她的詭計給耍了。”
襄兒房裡坐著四名異母姐妹,她們都是她爹名媒正娶的侍妾所生,今天特來監視她,以免煮熟的鴨子再度飛了。
就因為她們的娘是名正言順的侍妾,所以她們的舉止就分外高人一等,自認為與眾不同,不屑與她姐妹相稱。
而她的沒有身份,只因她娘是楚府的洗衣婦,一個沒名也沒分的可憐女人,當年在楚家後園被楚福元強要了身子,無奈的生下她,抑鬱終生。
只要想到她娘可憐的遭遇,她就無法不恨楚福元。
一個男人怎麼可以為了逞一時的慾望,如此作踐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她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這樣的,她爹是,她兄弟們也都是。
直到遇見無峻,他的深摯、他的關懷和他的專一溫存改變了她,讓她不再那麼偏激,不再總是防衛著別人。
他說過,她與他們初識時大不相同。
其實她是因他而改變的,他和駱家鏢局所有人都是令她改變的溫柔源頭,他們對她的好,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這輩子不會忘,還要記到下輩子、下下輩子……
“搞什麼?”楚霏霏厭惡地皺眉。“要出嫁的新娘子居然哭了,真是觸黴頭,劉家娶了她可真倒黴。”
襄兒不知道眼淚是什麼時候滑下面頰的,但淚水汩汩不止,她胸中滿漲著一腔柔情,又難過從今將與她最心愛的男子天人永隔。
“怎麼梳妝打扮了這麼老半天,究竟好了沒有?”五姨娘跨進房裡來,她一身豔紅新衣,貴氣無比。
“我爹呢?”襄兒力持鎮定,止住眼淚。
儘管希望不大,她一直沒有放棄機會,還是不斷把握時間向楚福元求情。
她只希望他可以突然良心發現,察覺到她是他的親生女兒,不忍斷送她的終身,一念之仁放她走。
在這裡,每個人都等著看她笑話,連她那些個異母的姐妹們都聯合起來大肆的嘲笑她,笑她有好好的劉家小妾不做,偏要當個不名譽的逃婚新娘。
聞言,五姨娘媚眼一揚,撇著唇,“唉喲,大小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向老爺子求情啊?你不如留著這股求情的毅力去伺候劉老爺,聽說他身軀肥碩、力壯如牛,怕今夜會摧殘得你下不了床呢。”
屋裡的女子都笑了起來,捉弄襄兒、嘲諷襄兒,讓她難堪已經變成她們最大的娛樂了。
“娘,奇怪了,外頭有人來迎親了。”楚巧怡奔進來通知,她是五姨娘的親生女。
“是劉家等不及提早來了嗎?”五姨娘掩嘴兒吃吃地笑。“劉員外也真是的,美人已經回來了,再多等幾個時辰有什麼關係?偏就這麼猴急。”
“可是他們不像劉家的人。”楚巧怡口沫橫飛地描述。“十匹駿馬,馬上的人都打著一面鏢旗,上頭有個駱字,威風凜凜地,後頭還有一長列隊伍,一車車堆滿了貴重物品或喜餅,然後一名英俊非凡的白衣男子,騎乘一匹高大白馬而來,瀟灑極了……”
楚巧怡還沒說完,襄兒心怦地一跳,急奔出去。
“喂!你去哪裡?”
楚家女眷連忙追出去,穿過長廊中庭,追著襄兒疾風般的纖細身影來到熱鬧非凡的大門口。
襄兒心臟差點停止跳動,真的是他!他真的來了。
像是分隔了一世,他們終於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