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宏圖大業,那麼身為股肱之臣的我們,又有何臉面再在朝堂之上立足呢?又有何顏面再大放厥詞,大談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呢?舅父,還有在座的幾位,你們好好想一想吧!!!”
靜!
長孫無忌的措辭犀利,抑揚頓挫,又是翻舊帳,又是佔領為人臣子的道德最高點,頓時令在場幾人都啞口無言,半天說不出一個不字。
就連高士廉也默不作聲說不出話來,他又何嘗不認同長孫無忌的說法呢?
武德舊臣系的一干人,就是散落在偌大朝堂之上最討人嫌的幾顆老鼠屎。
可是……
當即,他喟然長嘆一聲,搖頭失落道:“無忌,你說的都有道理。但這也不是我們拋棄郭業,將他作為棄子般一刀剔除出天策府的理由啊。人心,人心吶,無忌……”
長孫無忌緩緩低下頭沉思片刻,猛然又抬起頭來,目露猙獰,陰惻惻冷笑道:“舅父,壯士斷腕,無奈之舉!郭業,我們只能想盡一切辦法保他不死,至少也要保他回隴西做個富家翁。也許對他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歸宿了!”
“你……咳咳咳……”
高士廉怒目而視著長孫無忌,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再瞭解自己這個外甥了,陌生到讓他感到可怕。
長孫無忌坦然面對著高士廉的無言以對,面容冷靜地回道:“舅父,這就是政治,這就是黨爭,永遠都是殘酷的,容不得半點婦人之仁啊!我們要想勝出,就必須付出代價,也總有人要作出犧牲。只能怨郭業自己攤上了蜀王都督府長史的差事,不幸被蜀王這個蠢貨捲入了這個漩渦中來。”
“罷了罷了。”高士廉意興闌珊地揮揮手,深感無力地嘆道,“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惻隱之心。此事一了,老夫便會上奏皇上乞骸骨,再也不想理會這些是是非非了,告老歸田過些怡兒弄孫的日子吧。政治,黨爭,太殘酷也太血腥,無忌……”
說罷,高士廉瞬間彷彿蒼老了幾十歲一般,顫顫悠悠地走回自己的位置,靜靜地坐了下來自顧沉思了起來,彷彿在假寐,又像是在默默地自贖著。
殷天宗、唐儉三人沒有發出不同的意見,顯然已經被長孫無忌的言詞給說服了,心中默許,都站到了長孫無忌的立場。
不過房玄齡還是提出了自己的顧慮,問道:“長孫大人,之前我們都說過,陛下至仁至孝,肯定會念及與太上皇的父子之情。如果我們這麼大張旗鼓地一鬧,便會變相地幫助蜀王李恪擴大了事態,將事情嚴重化。到時候,是否會陷陛下於兩難之境啊?畢竟陛下也要體面,也要面對天下悠悠眾口,讓他對太上皇老人家發難,恐怕……”
“呵呵,玄齡,你多慮了!”
長孫無忌輕輕一揮手,問道:“你能明白陛下真正的心思嗎?”
房玄齡搖了搖頭,自慚形愧道:“要說揣摩聖意,房某肯定不及長孫大人啊。還望長孫大人明示。”
殷天宗和唐儉也都有房玄齡同樣的擔憂,這時紛紛用期翼的眼神看著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淡淡地說道:“陛下自然不想讓天下人指責他不孝,但也實在受夠了太上皇他老人家的掣肘。所以,我們此次計劃行動的底線就是不能觸碰到太上皇他老人家,我們的目標就是裴寂、蕭瑀這些人,這也是陛下最想打掉的阻礙。他們這些人就如同太上皇的伸進朝堂干擾國事的手臂,只要將這些手臂統統斬斷,太上皇他老人家縱是以後再想染指朝堂,也是有心無力。懂了嗎?我們可以陪著蜀王李恪將事情鬧大,也可以藉著梁世道在蜀州這些謀逆舉動向蕭瑀他們發難,但是必須掌握尺度,不能將火燒到太上皇那兒……”
很快,長孫無忌便將自己腹中的計劃緩緩說了出來。
最後,他冷笑推斷道:“這次事情最後的結局顯而易見,武德舊臣這些餘孽,從此滾出朝堂,如過往雲煙般退出了舞臺。自此,三分天下的朝堂就變成了我們天策府一系與魏徵、韋挺等人的角逐了。至於蜀王李恪,呵呵,玩火者必自焚,以後也只能被皇上隔離在了邊緣,也算是替我的好外甥承乾掃清了他將來問鼎大寶的阻滯。簡直是雙管齊下,一箭雙鵰啊。時也,命也,機遇也!”
“哦……”
房玄齡幾人紛紛點頭,各自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默,消化著長孫無忌脫口而出的整個行動計劃。
霎時,整個書房中再次鴉雀無聲,陷入了一片寂靜。
長孫無忌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心中突然有了幾分的不捨,暗道,郭業,你的確是一把好刀,可惜啊,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