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宇文倩眯起秋水般的雙眼,微微一笑,說道:“你說你早一些想通,早一些來見本夫人,又何至於受這麼時間的囚禁之苦呢?”
宇文倩看不見暗夜青銅面具之下的神色,也沒有聽到暗夜的言語回應,但是彼此短短距離,她能感覺得到暗夜此時渾身散發出的一種倦怠與疲累。
緊接著,宇文倩屏退了殿中的兩名宮女,然後讓那幾名佩刀披甲的女衛兵將暗夜押進殿中來,進一步與他面對面的站著,最後才揮手示意那六個女衛兵退下。
不過那六個女衛兵好像沒有離開的意思,先是戒備地看了看被鐵鏈栓得嚴嚴實實的暗夜,最後才擔心地看著宇文倩。
宇文倩知道她們在想些什麼,不禁莞爾一笑,揮手再次示意她們退下,說道:“你們擔心什麼?他如今從頭到腳都拴著鐵鏈,別說想對本夫人不利,呵呵,就是想快走幾步都難如登天。下去吧,你們都去殿門口候著,沒有本夫人的允許,誰也不要來打擾我與暗夜大人的談話。”
“喏!”
幾名女衛兵齊齊應了一聲,紛紛撤到了寢殿門外。
宇文倩如今很享受這種“號令之人莫敢不從”的感覺,嘴角處情不自禁地翹起一道弧彎,頗為得意地看了默不作聲的暗夜一眼,冷冷問道:
“暗夜,你終於想清楚了嗎?你若肯重新為本夫人效命,願為本夫人效犬馬之勞,我定不會虧待於你。”
暗夜身子微微一震,身上的鐵鏈又是發出一陣鏜鏜之聲,終於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想當初,這支三百人的女衛隊還是我親自替你訓練的。呵呵,可笑啊,如今我竟然受制於她們。這難道就是因果迴圈,報應不爽嗎?”
宇文倩俏臉一寒,顯然聽出了暗夜這話裡明嘲暗諷之意。
這邊暗夜稍稍掙扎了一下,身上的鐵鏈又發出一陣嘎吱的金屬摩擦之聲,隨後繼續說道:“當初,你以舊主名義讓我前往海外大陳國與你兄長宇文交趾聯絡,我照做了。可是我從海外回來之後,你卻將東廠搞得烏煙瘴氣,竟然將我架空,甚至背叛了益州侯郭業。不過我一直以為你是心急為夫報仇,所以姑且信你。正因為如此,我甚至替你訓練了這支三百人的衛隊。可是你呢?你是如何待我的?瞧瞧吧……”
暗夜費盡全力提起綁縛鐵鏈重逾百斤的雙臂,苦笑道:“你為了防備我,不僅用幾百斤的鎖鏈將我囚禁,還將我原先在東廠的骨幹清洗一空。齊王妃,宇文倩,你如此薄情寡義,言而無信,讓我拿什麼再來相信你?”
“呃……”
宇文倩被暗夜反駁得為之一啞口,眉宇間不禁起了幾分殺伐之意,冷冰冰地問道:“這麼說來,你是鐵了心不肯重新為本夫人效力了?”
她剛才還在暗暗慶幸,囚禁多時的暗夜主動要求見自己,肯定是想重新投誠,到時候郭業的那幾枚暗棋也許藉助暗夜之力,就能一一排查出來,然後連根拔除了。
可誰知對方竟然是鐵了心要和自己做對到底,寧折不彎。
宇文倩當即惱羞成怒道:“暗夜,難道你不怕本夫人現在就要了你的賤命嗎?”
暗夜搖了搖頭,一副渾不畏死的樣子咧嘴笑道:“你覺得現在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嗎?”
“你……冥頑不靈的東西!若不是看在你對舊主我夫君齊王一直忠心耿耿的份兒上,哼——”
宇文倩逼近幾步,殺意凜冽地喝道:“我早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了!”
暗夜臉上波瀾不驚,絲毫沒有懼色,自顧說道:“殺吧,從被綁縛囚禁那天起,我早就心存死意,從未想過苟活。”
宇文倩面色陰沉地聽著暗夜的決絕,冷冷問道:“那你今日又為何要主動見本夫人?”
暗夜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因為臨死之前,我還是有幾句話要說與你聽。宇文倩,你聽好了,你現在最好是放棄吐蕃國,遠遁海外大陳國,投奔你兄長宇文交趾。這是你兄長宇文交趾親口叮囑我,讓我轉答你的。他說,如今中原大勢已定,李唐國運昌隆,李世民更是天命所歸,你妄圖與天對抗,那就是自尋死路,誰也救不了你。”
“一派胡言,什麼狗屁天命所歸,那都是糊弄愚民的鬼蜮伎倆!”
宇文倩得意笑道:“暗夜,如今吐蕃國已是本夫人的囊中之物。我只要藉助吐蕃國和西域諸國聯盟,定能揮軍殺入中原,到時候李世民還能坐的穩龍椅嗎?”
暗夜又是搖了搖頭,揶揄道:“宇文倩,吐蕃國真的成了你囊中之物了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