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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部分

發往後梳著一當老頭子問:“”你的額髮哪兒去啦?是脫頂了嗎?“司捷潘笑了,他堅定地把帽子扣到腦袋上,第一個走到院子裡。

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親熱得簡直有點兒肉麻,以至司捷潘不由自主地想:“他是為了消除舊日的怨仇才這樣竭力討好……”

伊莉妮奇娜依照丈夫眼睛裡的無聲的命令,在廚房裡奔忙,催促著娜塔莉亞和杜妮亞什卡,自己親自去擺桌子。婦女們偶爾把好奇的目光投到坐在聖像下面的司捷潘身上,仔細地打量他的上衣。襯衣的領於、銀錶鏈和髮式,露出掩飾不仕的、驚訝的笑容,互相交換著眼色。達麗亞滿面紅光,從後院裡走來;她羞澀地笑著,用圍裙角擦著薄薄的嘴唇兒,眯縫起眼睛說:“啊呀,好街坊,我可簡直認不出您來啦。您一點兒也不像哥薩克啦。”

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不失時機地把一瓶家釀燒酒擺到桌子上,拔掉塞在瓶日上的破布,聞了聞又甜又苦的酒香,吹噓說:“嚐嚐吧。自家釀的,把火柴往上一湊——立刻就會冒藍火苗,真的!”

席間的談話漫無邊際。司捷潘原本喝得很勉強,但是喝了幾杯,很快就有了醉意,態度也變得溫和了。

“現在你應該再娶個媳婦啦,我的好街坊。”

“您這話說得可不對!我把原來的老婆放到哪兒去呀?”

“原來的……原來的——怎麼啦……你以為原來的老婆就永遠用不壞啦?老婆跟騾馬一樣,騎到沒有牙口了,就不能再騎啦……我們給你找個年輕的。”

“現在咱們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哪還顧得上結婚呀……我有半個來月的假期,完了就得到鎮公所去報到,大概也會把我傳送到前線去的,”司捷潘說,他已經醉意朦朧,外鄉口音也不那麼重了。

不久他就走了,達麗亞用喜悅的目光送他離去,他走了以後,這一家就爭辯議論起來了。

“這狗崽子,可真出息啦!瞧地說話的那股勁頭兒!簡直像個收稅官,或者別的什麼有教養的大人物……我一進去,他正起身,往穿著襯衣的肩膀上套綻著金片片的絲吊帶,真的!就像套在馬身上一樣,套在他的脊背和胸膛上。這搞的是什麼玩意?有啥用處?這麼說吧,他現在的派頭完全是個有大學問的人啦,”潘苔萊。

普羅珂菲耶維奇讚不絕口,顯然是由於司捷潘沒有拒絕他的邀請,也不記舊仇,居然賞驗到他家來了從談話中知道,司捷潘服完兵役,將要在村子裡住下來,要修復房於。重整家業,順口提到,他很有些錢,這引起了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的深思和不由自主的敬佩。“看來,他很有錢,”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在司捷潘走了以後說,“這畜生有大錢。別的哥薩克從俘虜營裡逃回來,都穿得破破爛爛,可是你看他,穿戴得這樣整齊漂亮……準是殺過人,再不就是偷了人家的錢。”

起初有幾天,司捷潘只是呆在阿尼庫什卡家裡休息,很少在街上露面。左鄰右舍都在盯著他,注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有人找阿尼庫什卡的老婆打聽:司捷潘打算幹什麼。但是這個女人緊閉著嘴唇,隻字不講,推脫說,她什麼也不知道。

等到阿尼庫什卡的老婆僱了麥列霍夫家的一匹馬,星期六一大清早到什麼地方去了以後,村裡就紛紛議論起來了。只有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看出了是怎麼一回事。“準是去接阿克西妮亞,”他一面往車上套著瘸腿的驟馬,一面對伊莉妮奇娜擠了擠眼說。果然不出所料,阿尼庫什卡的老婆是受了司捷潘的囑託到亞果得諾耶去了。司捷潘囑咐她說:“你去問問阿克西妮亞,是否願意忘掉過去怨仇。回到丈夫身邊來?”

這一天,司捷潘完全失去了原先的鎮靜和安然神情,黃昏以前他在村子裡走來走去,在莫霍夫家的臺階上坐了半大,跟謝爾蓋·普拉託諾維奇和“擦擦”談德國的情況,談他在那裡的生活,談路過法國,漂洋過海返回俄國一路上的情形。他傾聽著莫霍夫訴苦,不斷地看看錶……“

黃昏時分,女主人從亞果得諾耶回來了。她一面在夏天廚房裡做著晚飯,一面講給司捷潘聽,說阿克西妮亞聽到這意外的訊息大吃一驚,盤問了很多有關他的事情,但是斬釘截鐵地拒絕回家來“她有什麼必要回來呢,在那裡過著闊太太樣的生活。現在養得可水靈啦、臉蛋兒又白又嫩。重活兒不沾手。還要怎麼樣呢?穿的可講究啦,你想都想不出來平常日子,穿的裙於簡直像雪一樣白。兩隻小手乾淨又幹淨……”阿尼庫什卡的老婆往肚子裡咽著羨慕的回水,嘆息著說。

司捷潘的顴骨鮮紅,低垂的淺色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