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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鬼的話,我可捨不得糟蹋自家糧食。”

假髮立刻臉上放光了:“真的嗎?婆婆,這些食物真的可以給我們嗎?”

這笨蛋!

“當然是騙你的。”婆婆冷笑,“把東西給我放回去,然後滾。再讓我撞見一回,看我不斃了你兩個。”

假髮臉色暗了下去,朝我投來抱歉的一瞥。我看著他有些凹陷下去的面頰,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不能再兇他。不過也好,至少這老太沒有打算出賣我們,已經算是寬容了。

那婆婆將槍口從我額前挪開,指了指門的方向就不再說話。我攙起跪了好久的假髮,他起身的時候十分費力,可能是跪麻了雙腿,才剛站起來又腳下一軟險些跌倒。見他這樣我突然又無法識趣地乖乖離開,再不餵飽這小東西,真不知道他還能支撐多久。我只好硬著頭皮懇求婆婆施捨些吃的,不用太多,幾個青芒也好。

“不要跟我討厭還價。我最討厭當兵的。你們快點走,快。”婆婆十分不耐了,幾乎不願看我一眼。

“算了,晉助。我們本來就做得不對,婆婆沒有罰我們已經很好了。”假髮竟然對那婆婆笑了笑,說,“謝謝婆婆,真的。”

假髮說完便拉著我往外走,然而沒走兩步又癱軟下來,我急忙伸手攬住他,卻發現他眼睛都閉上了,腦袋重重垂在我肩頭。

“假髮!喂!”我拍他的臉他也不應。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脊背一下子涼了,頭皮也發麻。是不是應該找醫生?哪裡有醫生?假髮到底怎麼了?會不會死掉?我一向自認冷靜,見此情形卻完全亂了陣腳,一時間猶如五雷轟頂。

“嘖嘖,真是要命。”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這才發現自己竟忘了還有這位婆婆存在。她皺著眉不情不願地走來扳住假髮的臉看了看,又捏住假髮的手腕凝神片刻,“跟我過來。”她仍然沒有看我,只是徑自走出了廚房。我跟著她進了正屋,東西各有一個房間,她推開東面那扇房門進去,指揮我將假髮放到一張小床上。

“他從小身體不太好吧?”婆婆問我。

“十三歲那年重病過一場,之後經常頭痛。”假髮的頭痛一直是我一塊心病,我總擔心這小患有一天形成惡疾將他從我身邊奪走。“婆婆看他有事嗎?”我幾乎是心驚膽戰地問出這句。

“倒也沒什麼大礙,頭痛是死不了的,只怕是小時候病得傷了元神,身子虛。”婆婆斜眼瞅瞅我,“正巧這段日子可能也累著餓著了,喝點湯藥調理一陣就能好。”

藥物調理……現在這情形連不風餐露宿都難,哪裡還有資格求醫呢。不過也沒有別的辦法,假髮沒有大礙已經讓我十分欣慰了,不管是低頭求人還是偷竊打劫,哪怕殺人越貨,只要他能好起來,我都去做。

“婆婆是精通醫理之人吧?”

她不置可否。

我在她面前跪下,以從未使用過的謙卑語氣懇求她:“請您收留他一陣。只要婆婆能醫好他,就將是我高杉晉助感恩一生之人。我現在沒有現錢,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但只要婆婆開口,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即刻給。”

婆婆很長時間不說話。地磚硌得我膝蓋生疼,才跪了這麼一小會兒就有些不適,方才假髮為了求婆婆不傷害我一直跪了那麼長時間,一定是難受極了。

過了一陣婆婆從抽屜裡取出個菸袋點上,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那聲音聽來竟像一個深重的嘆息。

“你起來吧。”她對我說,“去廚房煮點米湯喂他喝。”

我生平頭一次對誰產生這樣強烈的感激,卻一時間連句謝謝都說不出,生生噎在喉嚨中。也忘記了痠麻的雙腿,只是愣愣地跪著。

“我去列個方子。你愛跪就一直跪著吧,我可不管了。”說罷她掉頭就走,煙氣飄了一路。

“真是的。小鬼就是煩人。煩死了。”

假髮醒來的時候一臉睡得飽飽的滿足表情,見我守在床前,便扯著我的衣袖晃來晃去,說餓了,想吃蕎麥麵。我猜他是睡糊塗了,根本不記得自己身在何處。

“不被那婆婆吃了都不錯了,還吃麵。”我想起先前給人下跪的低姿態,老實說心裡有些惱他,但這事絕不能讓他知道——他會瘋狂地自責。只好輕描淡寫地翻他個白眼。

他似乎這才想起先前的事,臉色一變,拉住我左看右看,最後高興地說:“真好,我就知道她不會傷你。”想了想又說,“是位面冷心熱的人呢,這位婆婆。”

“唔,是個好人。託她的福,你起碼有幾天用不著游擊戰一樣四處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