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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天,依舊不會有太陽昇起。

被剝去了雨披的美國人劈頭蓋腦淋了一整天雨,加上不時的拳腳相向,委頓得面若死灰。我們進食的時刻對他們而言無異於又一重摺磨,那幾雙同時寫有渴求與惶恐的藍眼睛著實有幾分悽慘。叫新八的男孩子埋頭吃著自己的乾糧,偶爾抬眼偷看美國人,又立刻垂下腦袋——他已經不敢貿然行事從而將俘虜們陷入更倒黴的境地了。而假髮顯然無法對那悽慘熟視無睹,他在眾目睽睽下抓了幾塊餅乾遞過去,不帶絲毫的遮掩。假髮生來有種泰然自若的氣度,哪怕是犯痴耍橫也給人一種“原諒他是理所當然的”的錯覺。這真是很奇怪的一種特質。但正因為這特質,他讓人討厭不起來。他給美國人餅乾,也沒人數落他的不是。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是被假髮的氣場所降服,有的只是覬覦他對於男子來說過於標緻的面貌罷了。你經常會發現這麼一些人,他們在假髮經過的時候神情猥瑣地指指點點。“操,真他媽比女人還好看。”“便宜了那獨眼。”

但他們也只會在背地裡如此竊竊私語。每次高杉在場,又有哪個不是老老實實閉著嘴,瞧都不敢多瞧假髮一眼。

假髮救世主一般賞賜美國人糧食的時刻,新八那孩子幾乎有些崇拜地看著他,之後就莫名其妙打起了精神。我知道他喜歡假髮,誰都喜歡假髮,連多串這怪物都是。我不也是麼?先前從美國人那繳來的煉乳,我還鬼使神差地分給他一小支,驚得多串下巴都快掉了。嗯,要是多串真的下巴脫臼,那苦逼樣子一定很好笑,讓我貢獻出一百支煉乳也是值得的。

送給假髮的煉乳掉頭就被他送去給了高杉。假髮小哈巴狗一樣的邀功,害得老子被高杉剩下的那隻眼睛狂砍了不知多少刀。我真想抽自己倆耳刮子。我這是何苦呢??

說起來新八也挺好玩的,長得一副乖乖學生仔模樣,沒事卻老是對著一個小女歌手的畫片發痴。我問他夜裡會不會想著那妞打飛機,被他親愛的老姐聽見了,用醫藥箱在老子頭上狠狠地砸出一個大包,過了好幾天才消下去。

最喜歡假髮的當然還要屬被施予恩慈的俘虜了。那疑似連長的美國人感激得連連點頭,一遍遍說謝謝。假髮問他們要不要喝水,他們震驚地發現這可愛的日本小兵還會說英文,更是喜出望外。假髮從此成了他們的耶穌,美國人只有見到他才會露出一絲真心的笑容。他們開始跟他講些戰爭以外的事。以前松陽老師教過我一點英文,所以我還是能聽懂一些簡單的對話。

美國連長拿出一個精緻的懷錶給假髮看,蓋子內側嵌了張金髮小女孩的照片。“我女兒。”他驕傲地告訴假髮。

“真漂亮。長得一定像媽媽。”假髮笑著調侃。

美國人也笑。“你多大了?”他問假髮。

“十八。”

“跟我弟弟一樣。你們都很帥氣,也很勇敢。”

假髮跟美國人交流的時候,我有種恍恍惚惚好像做夢的感覺,突然間搞不清這戰爭是不是真的存在。這其樂融融的友好情形簡直讓人有些無奈呢。

有時我也八卦地觀察高杉的表情。這傢伙竟難得的沒有繃著臉,嘴角微微翹著,眼裡好像熊熊燃燒著愛的火焰。

很有些肉麻。

遺憾的是,那奇異的溫馨場面沒持續多久便被當時正與近藤揣度司令下一步戰略的松平打斷了。松平若有所思地看著與美國人閒敘家常的假髮,原本緊鎖的雙眉逐漸舒展開一些。“桂小太郎,你過來。”他對假髮招招手。

假髮聽話地走到松平身旁,神態依舊是閒閒的,我不禁猜測他的大腦裡可能並沒有“不安”這個概念的存在。而高杉卻突然流露出一點戒備的神色,他放下手中的乾糧,警覺地注視著假髮的方向。

“你去問問那洋人,有沒有什麼關於軍隊的秘密可以告訴我。”松平的語氣罕有的和藹。

假髮回頭望望美國連長,想了想說:“我覺得他不會告訴你。”

我與假髮有相同的意見,但他的過於坦誠顯然讓所有人吃了一驚,連近藤也不禁變了臉色。松平上揚到一半的唇角忽的一僵。他微眯著雙眼上下打量假髮的臉,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那麼,去幫我把連長請來。”他冷冷地說。

我之前的猜測是錯誤的,假髮還是知道不安的。他猶豫了,囁嚅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聽話。”松平的聲音愈發陰沉了。

假髮無措地望向高杉,高杉別無選擇地點點頭。我想換了我也只有這麼做。我已經大致猜到松平的計劃,而那計劃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