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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去看一看。”張養娘搖頭道:“這個卻難。小姐身在深閨之中,官人如何得見他的面?”沉吟了半晌,說道:“除非等他出來的時節,或者可以略略偷看。”梁生道:“他幾時出來?”張養娘道:“他等閒也不肯輕出,只今桑老爺停柩在城外寺裡,他有時要到寺裡去拜祭,官人或者乘此機會去偷看一看,何如?”梁生道:“這卻甚妙!”張養娘道:“待我探聽他幾時到寺裡去,卻來相報。”說罷,告辭去了。過了兩日,只見張養娘又同著一個婆子揹著一個藥箱兒到梁家來,對梁生說道:“今日是月朔,桑小姐本欲親到寺裡拜祭亡親,卻因微恙未痊,正要眼藥調理,不便出門,已遣錢乳孃代去了。前日所云,不能如顧,今更有個法兒在此,但不知官人可做得?”梁生道:“是甚法兒?”張養娘指著同來的那婆子道:“這是女醫趙婆婆,是我的結義姊妹,與我極相厚的,今日恰好來,小姐要請他去看病,這也是個機會。我替官人算計,不若假扮做他的伴當,隨著他去,自然看見小姐。因此,我先和他說通了,同來與官人商議。”梁生道:“扮做伴當去也好,但錢乳孃是認得我的,雖然他今日奉小姐之命到寺裡去了,不在家裡,萬一回來撞見被他識破,不當穩便。”張養娘道:“這也慮得是,如此,卻怎生計較?”那趙藥婆笑道:“我到有個算計,只怕官人不肯依我。”梁生道:“計將安出?”藥婆道:“我平日到人家看病,原有個女伴當跟隨的,今日那女伴當偶然他出,不曾跟得出來。我看官人丰姿標緻,若扮做了女人,卻是沒人認得出。依我說,不如竟假扮了我的女伴當,隨著我去,到可直入內室,窺覷得小姐,就使錢乳孃看見,急切那裡識得破?這算計好麼?”張養娘拍手笑道:“好算計!”梁生也笑道:“這到也使得,只是恁般妝扮了,怎好羞人答答的在街坊上行走。”張養娘道:“這不難,喚一隻小船兒載去便了。”藥婆道:“如此更妙。”張養娘便替梁生梳起頭來,用皂帕妝裹停當,取出幾件舊女衣來穿了,宛然是個標緻婦人。張養娘與藥婆不住口的喝彩,梁生自把鏡兒照了,也不覺大笑。你道梁生此時怎生模樣,有一首《西江月》詞為證:

皂帕輕遮鬢髮,青衣不掩朱顏。神如秋水自生妍,粗服亂頭皆豔。只少略刪春黛,微嫌未裹金蓮。若教束歲頂男冠,紅拂風流重見。

梁生妝扮完了,藥婆便去喚下一隻小舡,攜著藥箱,同了梁生,一齊登舟,至桑家寓所門首,上了岸,同步進門。且喜此時,錢乳孃還未回來,梁生大著膽,直隨進內宅。藥婆教梁生且只在外房坐地,自己先入臥室與夢蘭相見了。茶罷,即便診脈。梁生在外房偷從壁縫裡張看,只見那小姐淡妝便服,風韻天然,雖帶病容,自覺美貌。有兩曲《寄生草》單說那病中美人的風致:

撲蝶慵麾扇,看花懶下階。幾回搔耳無聊賴,幾回手弄湘裙帶,幾回閒眺窗兒外。待拋書,無物遣愁懷;待開緘,又恐添感慨。

病體嬌難掩,愁容豔未消。皺眉不減春山俏,瘦腰穩稱羅衫小,無言靜鎖櫻桃悄。只因他,花容宜喜又宜嗔;可知道,當年西子顰難效。

梁生偷觀多時,喜得神魂飄蕩,幾不自持。想道:“張養娘之言,一些不差,看他恁般姿態,自然是個絕世聰明的女子了。”方驚喜間,只聽得藥婆叫:“女伴當,快拿藥箱進來!”梁生便提著藥箱步進房去。藥婆接了箱兒,自去開箱取藥,梁生卻側身立在一邊偷眼再把小姐細看。正看得好,不期錢乳孃回來了。那錢乳孃一見了梁生,便對藥婆說道:“你這女伴當到好個俊臉兒,我仔細看起來,到有些像梁秀才的面龐。”因指著梁生笑向夢蘭道:“小姐,你若要看梁秀才面貌,只看這女伴當便了。”夢蘭聽說,微微把眼斜睃了梁生一睃,便覺兩頰生紅。梁生十分(足局)(足脊),恐怕露出馬腳,急急低著頭走出外房。藥婆也連忙取了藥,收拾藥箱,辭別了夢蘭出來,同著梁生,仍下船而去。正是:

只為欲窺玉女面,幾乎露出本形來。

梁生回到家中,張養娘正在那裡等候,見梁生回來,忙取巾服替他換了。梁生道:“方才若不是這般打扮了去,險些兒被他們看出破綻。”張養娘道:“官人曾窺見小姐麼?”梁生便把上項事述了一遍,說道:“小姐天姿國色,誠如你所言,我今更無他疑,即當擇吉行聘便了。”張養娘道:“可知道我不掉謊。官人如今快擇定吉期,待我說去。”當下梁生取些銀兩,謝了藥婆、張養娘,同著去了。次日,張養娘又來,梁生已選定了行聘吉日,教張養娘先去說知。張養娘領命而去。

且說桑夢蘭既見了梁生的詩與錦,復聞錢嫗誇獎他儀容俊美